念香苑。

裴念卿正站在高凳上,手中拿著從房樑上垂下來的白綾,眸中含淚。

下面則是一臉急切的下人們。

“表小姐,你快下來吧,世子不會不管你的,你何必這般傷害自己的身體。”

“我心中一心只有世子,卻不想世子因我而多了汙點,現在國公府又因此牽連。”

“世子那樣高潔無暇的人,卻因為我不得不向宣恩侯府低頭。”

“所以只要我死了,世子才能解脫,世子就還是那個白玉無瑕的世子。”

眼看著院子裡蕭庭嶼急匆匆趕來的身影,裴念卿將白綾掛在脖子上,閉上眼睛。

“世子,永別了。”

蕭庭嶼剛衝進房中就聽見裴念卿這決絕的話,又見裴念卿掛在房樑上,一張臉煞白,頓時焦急地大喊:

“念卿,念卿。”

他連忙將人抱下放在床上,一邊吩咐人請太醫,一邊耐心地安撫著她。

裴念卿劇烈地掙扎著。

“你讓我死,你讓我死。”

“庭嶼,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錯,你讓我死吧,只有我死了,宣恩侯才會滿意,國公府才不會名聲受損。”

“不是你,不是你。”

蕭庭嶼將柔弱又愧疚的裴念卿抱在懷中,心中滿是心疼。

裴念卿即使這樣了,她還是處處為自己著想,反觀宋聽瀾,不僅縱容父親行兇,令國公府蒙羞,而且還阻止他進房。

“念卿,你聽我說,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是她宋聽瀾的錯,你放心,父親不會殺你,府中也不會有人為難你。

至於院門口看管你的人,是做給旁人看的,實則是為了保護你。”

裴念卿漸漸地穩定下來。

“真的嗎?”

“真的。”蕭庭嶼點頭,“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受任何的委屈。”

裴念卿緩緩地點頭,豆大的淚珠落了下來,我見猶憐。

“庭嶼,能再遇到你,是我之幸,如果我沒有再見你,我都不敢想象,我會過得有多苦。”

“你放心,等祖母禮佛回來,我便會求她做主,將你收入房中。”

裴念卿神色微微一頓,從蕭庭嶼的懷中出來。

“庭郎,你知道的,我不想讓你為難,我這樣的身份,能夠在國公府久住,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絕對不能奢求其他。”

這般懂事的模樣,讓蕭庭嶼更加心疼,將他收入房的決心也更重。

“我知道你以前也是官宦出身,不願為妾,可是我實在是不願你因此再受委屈,只有將你放在我的身邊,才能徹底護住你。”

裴念卿還想再說,但看著蕭庭嶼那不容反駁的眼神,只能壓下眸中的不滿,微微點頭。

兩人說話間,下人們已經識趣退了出去。

而兩人之間的溫度也原來越高,不知不覺便吻在了一起。

慾念漸起,便一發不可控制。

紅羅帳放下,兩人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扔了出來。

守在門外的秋菊,聽見裡面傳來一陣陣的嬌媚聲,連忙吩咐下人備水。

但是,房中卻越來越火熱。

裴念卿到底是嫁過一次的人,在床事上格外的大膽孟浪,引得蕭庭嶼愈發的不可控制,歡愉得不知今夕何夕。

一直到深夜,兩人才停了下來。

蕭庭嶼饜足地喘著氣,剛要伸手將裴念卿攬在懷中,卻被她推了推。

“庭郎,時間太晚了。”

蕭庭嶼看了一眼時間,輕嘆一聲,美人在懷,他實在是不想走。

但是,裴念卿這人又極重規矩,在收入他房中之前,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在她院中留宿的。

從念香苑中出來,蕭庭嶼心情大好,壓在胸口的煩悶也少了不少。

此時已快到子時,整個國公府一片寂靜,守門的婆子都縮在門邊備懶。

他剛要走出後院,忽又想起將他阻攔在外的宋聽瀾,鬼使神差地轉身,從另一邊走向瀾雨苑。

今日夜色正好,月色籠罩中給府中一應景物撒下了淡淡的光暈,蕭庭嶼腳步很快,剛轉過拐角就見兩個身影飛速地閃過,迅速的隱在夜色中。

蕭庭嶼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問身後的容安。

“剛剛是不是有個人閃過去了?”

“好像……是的。”

容安謹慎道,“屬下並未看得清楚。”

蕭庭嶼看著身影消失的方向,不由皺眉。

那是瀾雨苑的方向。

而她來的方向……

是念香苑的方向。

難道……

蕭庭嶼想到了什麼,心中瞭然,對宋聽瀾的厭惡也更深。

“沒想到宋聽瀾這女人看似貞潔,攔著不讓我進她的屋子,卻暗中派人跟蹤我!”

也是,她當初費盡心機嫁給他,他現在又一門心思都放在唸卿身上,她又怎麼能忍受得了。

想必今日那番阻攔,是故意拿喬、惺惺作態罷了。

要不是他過來一趟,還發現不了她這心思。

看似大度,竟然如此的小肚雞腸,連裴念卿一個孤女都容不下。

身後的容安訝然地又問了一句。

“世子,您覺得剛剛那人是夫人是在派人跟蹤你?”

“不然呢?”

蕭庭嶼嗤笑一聲。

“難道她還會偷男人不成?”

“先不說她那身體如何,你覺得就宣恩侯府那家風會做出偷人這等事情嗎?

你怕是忘了,這宋聽瀾的母親,可是出自家風極重的霍家。”

容安恍然。

“霍家雖說現在沒落,但是當年卻也是名門世家,極富底蘊,當初霍家的嫡女嫁給宣恩侯,羨煞了上京多少的好男兒。

可就是這樣的世家大族,卻只因一外男無意間闖入,霍家待嫁的姐妹兩個便一個投河,一個削髮為尼,青燈常伴。

唯有嫁給宣恩侯的嫡女霍錦意得以保全性命。

而霍家並無男丁,霍家二老接受不了這打擊,接連去世。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不出一年,霍錦意也撒手人寰,這偌大的家產最後竟落在了旁支的手裡。”

“不錯。”蕭庭嶼道,“霍家女寧可死也要保全名節,那霍家嫡女培養出來的女兒,又怎麼會做出偷人這樣的事情。”

“可是,當初她為了嫁給世子您,不也是用了些非常手段……”

蕭庭嶼立刻斜了他一眼,面帶威脅。

“那是因為她對我情深難以自抑,又怎麼是偷人這種事可以相提並論的?”

可是,霍家嫡女在宋聽瀾幼時就已經去世,論起來應該是那繼母楚氏對夫人的影響更多吧!

容安心中暗啡,看著蕭庭嶼自信的模樣,容安默默地低下頭,不再說話。

而蕭庭嶼卻陷入了沉思。

他今日宿在唸香苑中的事情,想必她已知曉,那麼宋聽瀾大機率明天還會鬧起來。

看來,他需要想點辦法,堵住宋聽瀾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