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和克俄斯隊長約會嗎?”金色頭髮的小男孩自以為很小聲地說道,“我聽麗莎說,你們可能快結婚了。”

白蘇:“……”

克俄斯:“……”

白蘇虎軀一震,這謠言傳得這麼快的嗎?

“不是。”克俄斯微微躬下身,揉了揉小孩亂蓬蓬的金髮,“別聽麗莎亂講,去訓練場吧,你們快遲到了。”

幾個小孩正兒八經地向克俄斯敬了個禮,以金髮男孩為首,自覺列隊跑開,不敢再和之前一樣嬉戲打鬧。

克俄斯解釋道:“奧林是麗莎的弟弟,也是蘇珊太太的孩子。”他走到外側,讓白蘇走在靠裡的位置,“這些小孩都是童子軍,我的副官——你見過的紅色頭髮的半人馬,他是童子軍訓練營的教官。”

白蘇回憶了一下,第一次遇見克俄斯的時候,好像確實有那麼一個紅色頭髮的半人馬。

“我和蘇珊太太一家很有緣分。”白蘇笑著說,“僅僅一箇中午就偶遇了她的兩個孩子。”

一本正經敬禮的小小童子軍很是可愛,如果他下次講悄悄話能再小聲一點就更可愛了。

克俄斯鄭重其事地說道:“波音小鎮就這麼大,有緣分的人,很容易就能遇到。”就像我們昨天才認識,今天就一起共進了午餐。

黑色頭髮的英俊青年好像永遠有活力,克俄斯想,勞作為什麼沒讓他曬黑呢?他的面板和雪梨一樣白皙光滑,散發著乾淨的陽光的氣息。

突然,克俄斯眯了眯眼——馬類狹長的方形瞳孔可以達到340度的視野範圍,遠遠高於人類——他看到白蘇的袋子裡有一個閃爍著金光的小東西。

“這是什麼?”克俄斯示意青年看他的袋子。

“我看看……嗯?是我的項鍊……”白蘇單手拿出落在牛皮紙袋裡的項鍊,有些費勁地把它套回脖子上,“可能是剛剛被奧林他們撞出來的吧,謝謝你克俄斯,要是弄丟了,我可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半人馬卻拉著他,強硬地將他帶到了背街的巷子深處,極為嚴肅地看著他:“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嗯?這是我的項鍊呀。”白蘇一臉懵逼,難道溫克帝國不允許平民佩戴首飾嗎?

“介意我看看嗎?”克俄斯彎下腰,湊近白蘇的臉,白蘇嚥了咽口水,感覺有些心跳加速。

“可、可以吧……”

高大英俊的半人馬警衛隊長手指觸碰到青年的鎖骨,輕輕一勾,繫著細繩的金餅就被他從領口裡拉了出來。

“是黃金。”他讚歎道,“一塊沒有附魔的黃金。”

一塊原始的、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魔法氣息的黃金。

白蘇的項鍊是他幾年前託人打的。白蘇還小的時候,他的媽媽曾摸著手腕上的兩個金鐲子對他說,等他以後結了婚,就把這兩個金鐲子傳給他的媳婦。

這兩個金鐲子是白蘇的奶奶傳給白蘇媽媽的,算是傳家寶。只是後來父母去世,長大後的白蘇逐漸發現自己並不喜歡女孩兒,便把媽媽留下的兩個金鐲子給打成了金餅,刻上父母的生日,一直佩戴在身上。

穿越之時,金餅也跟著白蘇來到了這裡,他捨不得把代表了父母的金餅和衣服一起藏起來,便一直小心地掛在胸前。

“我不知道什麼附魔,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東西。”白蘇有些落寞地說道。

克俄斯在黃金上看到了兩串數字,聽白蘇一說,便猜到或許他的父母已經不在了。

“我記得,你來自西大陸的黃金小鎮?”克俄斯問他。

白蘇為了不掉馬,早已把羊皮捲上的身份資訊給記了個十成十。

“嗯,我來自黃金小鎮。”他回答道。

“黃金是一種神奇的介質,可以儲存和釋放魔法,十分珍貴。溫克帝國的黃金全部產自西大陸的黃金小鎮。農場主,難怪你這麼富有,能包下東面近五十英畝的土地。”克俄斯輕聲說道,“你的父母很愛你,他們竟然給你留下了一塊這麼大的、完全沒有附過魔的黃金。”

見白蘇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克俄斯繼續問道:“你的雜交水稻開始種植了嗎?”

“沒,還沒有,事實上,我正打算去買一些用來育種的保溫工具。”話題轉變得太快,白蘇腦子一愣一愣的。

“一定會大豐收的。”半人馬斬釘截鐵地說道,“下一次休假,我帶你去教廷找大祭司,請求他為你的黃金附魔。”

“附魔後的黃金具有正向的神奇力量,能保佑你的農場豐收。”

“走吧。”他輕輕笑了下,向愣在原地的青年說道,“我們去買你需要的保溫工具。”

……

接下來的採購中,白蘇徹底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謠言傳播得有多快。

克俄斯是小鎮上的名人,一路下來,幾乎是每一個偶遇他們的人,都會朝二人投來心照不宣的曖昧目光。

他們採購的副食店的老闆,甚至在克俄斯打包東西的時候,拉著白蘇悄悄問他,克俄斯隊長在私下時是否會躺著休息。

白蘇:“……”

雖然我也很想知道半人馬會不會躺下休息,還是和普通馬兒一樣一生都是站姿。

但是你們這些魔法世界的居民連手機都沒有一個怎麼這麼八卦的呀!

還有我真的沒有在和克俄斯談戀愛我才認識他二十四小時不到!

白蘇抓狂。

他已經放棄解釋了,每當他試圖糾正,就會引來別人“我懂的我懂的”的充滿內涵的可怕眼神,他已經麻木了。

反正……也不虧,白蘇看了眼一旁毫不費力地託著幾袋重物的半人馬,自暴自棄地想,有這樣高大英俊的緋聞男友,怎麼也不能算是他吃虧吧。

克俄斯可是個有行政編制的正經公務員呢!

天黑之前,克俄斯將白蘇送回了家,並婉拒了白蘇的晚飯邀請。

“有一些公務需要處理。”這樣說著,半人馬將今日採購的物品放在了玄關,禮貌告別。

木門被輕輕合上。

當田園風的兩層木製小屋在黃昏中重新恢復安靜,仍站在玄關處的黑髮青年看了看地板上一大堆採購回來的戰利品,他深吸一口氣,把袖子挨個挽到手肘上方,活動了下筋骨。

“來吧,開始幹活,現在是屬於農業人的科研時間。”

青年自言自語道。

·

白蘇帶來的稻穗是經過多年選育的高品質雜交水稻,一株稻苗可結出八百顆左右的種子。

稻穗現在正是新鮮成熟的時候,活性高,只要經過簡單的催芽處理,就可以下地播種。

他今晚正要進行部分的催芽工作。

水稻種子可以使用麻袋進行催芽,首先選擇顆粒飽滿的種子,將種子晾曬一定的時間,打破種子的惰性,等陽光將種子表面的細菌殺死後,再將水稻種子收集起來進行消毒處理。

消毒完成後,再次晾乾表面水分,將水稻種子灑在溼潤的麻袋上方,並使用稻草進行遮蓋,等待一段時間後,種子就能順利發芽了。

今天早上出門前,白蘇就已經將種子剝到了乾淨的網兜裡,放在窗臺進行晾曬,這會兒種子已經被曬得種皮通透、酶活性高。

白蘇檢查了一下種子,見顆顆完好,便把它們全部收集了起來,打了一盆清水,將種子全部倒進水盆裡淘洗。

只有五六顆不夠飽滿的種子漂浮在水面上,白蘇心疼極了,卻也只能無奈地把它們撈起來丟掉。

這唯一一把的雜交水稻十分珍貴,每一顆種子都承載著他禾下乘涼的願望,他不敢不小心對待。

白蘇將水盆鄭重其事地端到了廚房的餐桌上,不放心,又用更大的盆子將其罩了起來。

等到明天早上,就要對這些喝飽了水的種子進行保溼催芽了。

做完準備工作後,白蘇擦了擦汗,剛剛高度集中精神的工作極速消耗了他的體力,他趕緊從玄關的牛皮紙袋裡拿出白天在麵包坊裡買來的乳酪夾餡麵包,配著剛泡好的紅茶大口吃了起來。

白蘇吃得淚流滿面——倒不是這麵包太好吃,而是他實在想念中餐,想念小炒肉配大米飯的滋味。

白蘇心酸地看著餐桌上的盆中盆,在心中默唸道,大米寶寶啊,你可千萬要爭氣,爸爸快餓死在這貧瘠的異世界了。

囫圇幾口吃完了麵包,白蘇把採購來的麻袋、牧草等收拾了一番,現在他是個孤家寡人的單身漢,家裡的一切全部需要自己操持。

至於那些笨重的農具,白蘇則打算等明天天亮後再拿到農場的倉庫裡放好。

說實在的,他看到這些農具就發愁……整整五十英畝的土地,他一個人得幹到猴年馬月去啊!白蘇打算抽空去廣場上看看,也不知道波音小鎮有沒有規範的勞動市場……

呼呼——

勞累了一天的農場主陷入了夢鄉。

他沒能看見,昏暗的月光下,兩個小小的身影從窗戶翻進了房子,一路摸索著來到廚房,對他寶貝的不得了的盆中盆伸出了罪惡的小爪子……

砰!

重物落地,白蘇猝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