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兩人的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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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原本該是擁擠的人群,可裴晏舟身側的玄衛,替他們隔絕出了一小片安全的天地。
宋錦茵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熱,也察覺到了男人聲音中的低落。
可他有什麼好失落的呢。
他才剛剛同其他人分開,怎麼到了她這,就又是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宋錦茵側過頭看向另一邊,想了想還是準備收回手,只是剛一動,男人便又握得更緊了一些。
“我不問了,我帶你去看花燈。”
走過來時的街,裴晏舟行得緩慢,替她買了一路的東西,陪她吃了糕點,還有路邊熱氣騰騰的餛飩。
這一刻他不再是舉足輕重的北衙禁軍統領,亦不是高高在上的裴家世子,而是平易近人的郎君裴晏舟。
宋錦茵歪了歪頭,忽然就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人。
他明明比自己更清楚,他應當同什麼樣的姑娘在一起。
無論是為了權利還是前程,她宋錦茵都是最不適合的那一個,他二人相處,前路只會是無盡的疲憊。
這便是事實。
她不否認男人在這一刻有真心,可世間多的是突來之事,真心或許能撐上一段路,卻也只有那一段路。
若真有風雨欲來的那一日,他興許會生出埋怨,怨她為何只是宋錦茵。
思緒漂浮之間,男人帶她行去了城中河。
河面上一艘大船極其耀眼,瞬間便引去了她的心神。
而直到這一刻,男人才鬆開握住她的手,從一旁推來的木椅上,拿下了那盞兔子燈。
“我今日只約了那位顧大將軍。”
男人緩緩開口,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帶著些許自嘲,“我知你不在意,但我仍想同你說,你瞧見的其餘人皆與我無關,除了你,我沒有同任何女子相處的心思,不願,也不想。”
宋錦茵的心隨著他的解釋,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不願被他瞧出端倪,她將目光落到了那盞花燈上。
“這是什麼?”
“我......”
男人薄唇動了動,想起一路行來,瞧見的那些男子贈與女子的華麗燈盞,話到嘴邊便又轉了個彎,“許是倉凜他們替你買的花燈。”
宋錦茵眼睛睜圓了些許。
這花燈屬實不太好看,兔子的耳朵還有些歪,可她在接過的那一瞬突然反應過來。
倉凜怎麼可能給她買花燈。
宋錦茵仔細看了看,小心碰向一側的兔子耳朵。
裴晏舟這幾日的疲憊,興許便和這盞花燈有關,還有他此刻站了許久的身子,也該是撐了不少時辰。
“你的腿,如今能走了?”
“還不能。”
“那適才這一路?”
宋錦茵護著這盞兔子燈,鼻子一酸,又想起剛剛兩人好像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這一路他噙著笑極盡溫柔,除了行得緩慢,未皺半分眉。
“行不了太久,所以待會,我要坐在木椅上才行,茵茵莫要嫌棄。”
“那便不走了。”
宋錦茵吸了吸鼻子,看了他一眼又移開視線,明亮的眸子竟是不輸花燈的璀璨,“剛剛瞧了這麼久已經足夠了,我們回去上藥。”
“沈玉鶴都在外頭,誰來給我配藥?”
裴晏舟看著前頭姑娘低下頭,像是又有愧疚,他輕笑開口,“何況適才那一條街怎麼夠,我花了重金定下這艘船,若是不遊一圈,豈不是太虧了?”
見她微微愣神,裴晏舟又玩笑道:“茵茵可別太狠心,讓我白白浪費那麼多銀子。”
宋錦茵不敢想男人口中的重金究竟有多少。
她第一次見這樣的花燈會,難免便控制不住眼中的好奇。
男人見她眸底似有期待,極其自然地牽著她行去船邊。
“為何大船旁邊還有這麼多小船圍著?”
四處畫舫上紗簾飄動,瞧不清裡頭的模樣,但裝飾華麗,不算太大,卻都是耀眼一片。
“茵茵一路觀賞,若是覺得無趣了,便能停下來聽聽曲,每一艘畫舫上皆是不同地方的樂人,總能唱到茵茵喜歡的。”
這一下,宋錦茵再也沒了回去的念頭。
花了這麼多銀子,若是不上去瞧一瞧,她半夜想起來都會惋惜到睡不著。
“這船會駛向何處?”
裴晏舟帶著人上了船,見宋錦茵眉眼透著雀躍,終於鬆了口氣。
“離了城中,有一處稍偏遠的地方,是河中單獨的一處。”
“那我們可能上去?”
“自然是能的。”
船內燒著暖爐,還有備好的佳餚,甚至角落裡還有放在爐子上熱著的藥膳,一看便知是為她準備。
宋錦茵行去裡頭坐下,小心翼翼地將那盞兔子燈放在一側。
“不去船外瞧瞧?這一路過去,兩邊皆是熱鬧的景。”
“適才過來已經瞧了許久,眼下先坐一坐。”
在燈火照映下,男人的臉色其實算不得太好,宋錦茵明白他在強撐,不願戳破。
“那便先喝了藥膳,身子好一些,今夜便不會再夢魘。”
船內沒有旁人,所有一切都是裴晏舟親自在動手,連火爐都不準宋錦茵靠近一步。
直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停至鼻尖,宋錦茵才從模糊中尋到清明。
這些原本都是她在竹雅院做慣了的瑣事,如今換成裴晏舟,竟也做得仔仔細細。
“多謝。”
“不必同我說這些。”
裴晏舟拿來手爐的動作頓了頓,而後下意識想起他追到洛城時,剛尋到宋錦茵的那幾日。
那時候她便是用這樣疏離又冷靜的語氣同他說話。
裴晏舟心口一緊,不願再回想她曾經看他時淡漠的眼。
“茵茵,過了今日,你可是又準備要離開?”
盤旋在心口的話總算問出。
有些事不得不提。
他出爾反爾不想再放她走,可他亦不願兩人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相處,又行到之前那樣的局面。
他想讓她留下,不是因為他的傷,也不是因為她的愧疚。
宋錦茵沒想他會突然說起此事。
原本垂眸看著燈盞的姑娘看向了他,半晌,唇瓣動了動,“世子屆時還願意放手嗎?”
“約莫是不願的。”
男人對上她的目光,坦誠一笑。
“這些時日我每日都在勸自己,若你離了我真這般高興,不如就放了你,可我大抵是自私慣了,每每一想起你不會再出現在我身側,我便會隱隱生出燥意,想毀了這一切,亦想不管不顧,將你強留下來。”
“那年前,世子為何又應下我放手?”
“我怕你尋死。”
男人聲音忽變沙啞,像是還夾雜著後怕,自嘲道:“那一次我是真想過,就留在你身後,即便你這一世再也不會記起我,只要你能好好活著,可我到底是高估了我自己。”
“茵茵,沒有你,我大抵也是過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