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麗娘像是遊魂一般,開啟了自己的房門,走進灶屋,拿起菜刀。手指輕輕摸了一下刀刃,鮮血流出來。

她今天磨了半晌,總沒有白乾。

灶屋過去第一間,是汪老太太的屋子。

麗娘一步步走近,月光照在她半邊臉上,另半邊隱在黑暗中,整個人像是午夜鬼魅。

她眉頭皺也不皺一下,就一刀捅了肚子、一刀抹了脖子,鮮血濺到臉上,床上兩個老人瞬間斃命。

緊接著,她又來到汪大伯兩口子的屋裡、他們兒子的屋裡,一刀一個,把人給解決了。比菜市場行刑的劊子手還冷漠。

她下了藥,自然沒人警覺。

連殺了七人,心中的怒氣被撫平,麗娘竟然逐漸有了快感。這些人都是畜生,就該下十八層地獄,罪有應得!

她踏著輕盈的步子,彷彿回到了少女時候的快樂。

麗娘進了劉氏的屋子,屋內整齊乾淨,還有一個妝奩盒。她開啟,低下眉眼,不過幾個月時間,竟然又裝滿了,天生的浪蕩貨,還裝貞潔烈婦。

她用繩子把劉氏手腳給捆了,拖到一旁汪文的床邊。然後將汪文也五花大綁起來。

確認兩人沒有能力解開繩子之後,她給兩人餵了解藥。

半刻鐘,兩人迷迷糊糊地半睜著眼醒來,只覺到五臟六腑都是疼的。

兩母子面對面,一人在床上一人在床下,被捂住了嘴,眼裡露出驚恐。

轉頭看向滿頭滿臉都是血跡的麗娘,眼睛睜大,好似是看到了閻羅王。

兩人不復往常的傲氣,淚流滿面,掙扎著跪下磕頭,腦袋砰砰砰地磕出聲響。

麗娘坐在床沿,用刀抬起汪文的臉,他瞬間一動不敢動。

刀尖順著汪文瘦削的臉龐滑動,偶爾被刮傷了流出血來,汪文的恐懼達到頂峰。

麗娘眼裡滿是懷念,似是透過這一張臉看到了兩年前自己滿心歡喜嫁入汪家時的情景。

那時他風華正茂,自己年輕貌美,眾人都道是天作之合,多麼羨煞旁人啊。

可惜,這人竟是人面獸心。

劉氏見麗娘拿刀對著兒子,心高高提起,爬到她腿邊,用頭靠著,好似是在求她不要傷害自己的兒子。

麗娘一腳踹開她,連眼神也不給一個。

“汪文,我問你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如果有一句回答錯誤,我就從你身上剮一片肉下來。”

汪文尿溼了褲子,連忙點頭。

“你以後會休了我嗎?”

汪文搖頭。

“唔!”一聲悶哼。

麗娘刀尖向下,割了他手腕上一塊皮,“說的是假話。”

汪文呼吸急促,冷汗淋漓,忍著痛點頭。

“再問你一句,你嫌棄自己的母親嗎?”

汪文只猶豫了一瞬間,麗孃的刀又剮了一片肉下來,這次,深可見骨。

“回答慢了。”

“唔唔唔——”汪文疼到在床上打滾。

劉氏又爬上來,趴在麗娘腿上求饒,眼裡滿是憤恨。

麗娘把汪文拉起來,“重新回答,你是不是嫌棄自己的母親做皮肉生意?”

汪文這回狠狠地點頭,不敢再猶豫。

“下一個問題,你中了舉要進京,會帶你娘去嗎?”

汪文搖頭。

劉氏這回不再掙扎了,聽到了不可思議的答案,她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腦子發懵,緊緊盯著自己的兒子。

麗娘嗤笑,“你打算把你娘放進宗祠裡嗎?”

他再次搖頭。做下這種骯髒的事情,怎麼配進自家的宗祠,連族裡的墓都不該進才是。

麗娘仰天大笑,滿是悲涼。她回頭,看著發愣的劉氏,像是在可憐她。

“婆婆啊婆婆,你看看這就是你心心念唸的好兒子,你用骨血養出來的好兒子啊!他嫌棄你,覺得你髒。等你死後,連宗祠都不配進,別說跟公爹合葬了,離我公爹的墓都沒法靠。”

“你,跟我一樣,只是他的墊腳石。他眼裡,只有自己的名聲,只有自己的前程!”

麗娘眼裡泣血,扯開遮羞布,把汪文最陰暗的想法揭露出來。

“唔唔——”劉氏淚流滿面,連連搖頭,她不想聽這些!

可麗娘不甘心就這樣停下來,她一定要讓劉氏感受到她兒子有多無情!

“你吃的每一口飯、喝的每一口水、燒的每一根柴,甚至你身上穿的衣服蓋的被子,全都是我跟你娘出賣身體掙的!你一邊享受一邊嫌棄這東西來的不乾淨!汪文你就是個畜生!禽獸不如的東西!”

“你看看你娘,她手上的淤青,是被兩個男人綁的。還有,她脖子上的手印,你不知道吧?你看看啊!”

汪文低頭流淚,不敢看孃親的眼睛。

麗娘卻把他的頭抬起來,逼他直視他娘,湊在他耳邊,輕聲道,“好好看你娘最後一眼,給她懺悔吧!”然後,悄無聲息地把刀捅進了他心臟。

劉氏雖然被兒子打擊到,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在面前,她狀若癲狂。下一秒,麗娘也給了她一個痛快。

到死前,她都睜著眼,凝視著自己最愛的兒子。

麗娘看著倒下的兩人,鮮血灑滿了床鋪,地上也未能倖免。

她走出房門,眺望著遠處,邊際有亮光,太陽將要再次升起,天光大白。可惜,自己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她轉頭,看著隔壁江家,好似得到了解脫。

麗娘從懷裡掏出一樣被布給包裹著的東西,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將那布包一起用繩子綁緊,再用盡最後的力氣扔進隔壁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