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

薛雲當場愣住,抬頭看向一旁的黑珍珠,卻見其臉色微紅之餘,目光直勾勾地盯向眼前的火堆,神情中略顯出了一絲罕見的羞澀。

實際上。

大夏內亂尚未全面爆發之時,遠在羊城的司馬南琴就已經派人聯絡過塔娜。

以司馬南琴的見識,一眼就看出了龍都的危局,所以才希望黑珍珠能夠儘快返回羊城,離開這個危險的是非之地。

可最後得到的卻是塔娜的婉拒。

自從薛雲迴歸龍都之後,黑珍珠就一直在默默的關注著他的動向。

包括當晚在眾人的安排之下,他與安如萱最終共處一室的事實,也被其看了在眼中。

曾經身為奴僕,導致塔娜的性格內向,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守護,不去打擾,更不在乎有沒有結果。

在聽說薛雲帶著區區十幾人的小隊出城營救犬城的盟友之後。

黑珍珠幾乎更是沒有任何猶豫,一路上潛伏跟隨著心中的這個男人,眼見其受困之後,才選擇悍然出手,最終救下了危在旦夕的心上人。

這份情誼,可謂是深厚至極......

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蘆。

薛雲輕嘆了一口氣,多年來在末世廢土世界摸爬滾打,早已讓其洞悉了人間百態。

他最是清楚塔娜的身份。

堂堂羊城城主唯一的親傳弟子,想要回到羊城根本是輕而易舉,又何苦非要繼續在龍都過這種深居簡出且擔驚受怕的苦日子呢?

答案只有一個——

她和安如萱一樣,都堅信薛雲還活在這世上,苦等了其整整十年。

“今天,多虧了你......”

微微一笑

薛雲連忙岔開話題,故作冷靜道:“要不然的話,估計我可能還真會被『豚城』的軍團給困死在城鎮裡。”

抬手拿起酒葫蘆。

薛雲仰頭痛飲了一口,大笑著讚歎道:“好酒!來,陪我喝一盅!”

甩手將酒葫蘆給扔了回去。

接過葫蘆,黑珍珠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兩人的視線交匯在一起,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在鳳都地下競技場初識的那一幕。

“怎麼,不樂意啊?”薛雲挑眉道。

回過神來。

塔娜淺淺一笑,明亮的雙眸中充滿了倔強,隨即二話不說地仰起頭來,作勢一口氣將想要將葫蘆之中所有的酒水一飲而盡。

社會我黑姐,人狠話不多。

這就是塔娜向來的秉性,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唯獨不願去傷害身邊那些友善的人和事兒。

“不,不是......”

不由得目瞪口呆。

薛雲連忙開口阻止,無語道:“你慢點兒喝,起碼給我留一點口啊!”

不一會兒的功夫。

所有的葡萄美酒一滴不剩,被黑珍珠一人全部喝了個乾乾淨淨。

“酒喝完了。”

將手中的葫蘆倒吊了過來。

塔娜的雙目中盡顯坦率,沉聲道:“有話,你大可以直接說。”

猛地一愣。

見對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薛雲不由得感到一陣尷尬。

輕咳了兩聲,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道:“天下的男人都羨慕帝王將相,無非是因為他們的身份擺在那兒,不僅可以明目張膽的荒淫無度,還能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

不敢看眼前的女孩。

薛雲望向洞窟外漆黑一片的深夜,沉聲道:“我薛雲出生在貧民窟,最是能理解普通老百姓的難處,誰家的女兒不是爹生娘養,憑什麼遭受這種不平等的待遇?”

目光慢慢地投向了塔娜身上。

薛雲咧嘴一笑,顧左右而其他道:“所以啊,你我之間的情誼,永遠是最親密的戰友,就好像胡逵和鋼鐵他們一樣,都是我薛雲過命的兄弟。”

頓了頓。

薛雲滿臉為難,試探性地問道:“我這麼說,你應該能理解吧?”

時間靜止,氣氛凝重。

原本想要酒壯慫人膽,奈何計劃卻半路腰折,萬般無奈之下,薛雲也只好用這種近乎於直男的笨拙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態度和立場。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面對眼前如此深情的塔娜,薛雲若是硬要說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那就是純屬扯淡。

可問題是。

身為一個鐵骨錚錚的男人,他必須對身在龍都的安如萱負責。

人,終究不是牲口。

到了發情的季節,見一個愛上一個,竭盡所能的去散播自己的基因。

那是唯有畜生,才會有的本能舉動!

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本應該鐵血柔情,對自己的另一半永遠保持忠誠,剋制住自己最原始的慾望,這才是男人真正應該去履行的責任。

“只是,戰友麼?”

黑珍珠慘然一笑,美麗的臉蛋上閃過了一絲失望與惆悵。

“實在不行,做兄弟也可以啊。”薛雲苦笑道。

“我一個妹子,誰稀罕和你做兄弟?!”

狠狠地瞪過來一眼。

對方凌厲的眼神充滿了怒火,差點兒沒把薛雲給嚇尿,他現在的狀態可經不起黑珍珠一擊,深怕塔娜會因愛成恨,直接把自己給幹掉。

“戰友,挺好的。”

再次望向面前的篝火。

眼前的塔娜微微一笑,表情深邃之餘,再也看不出絲毫的悲傷或者不如意。

“最起碼,可以一起並肩作戰,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死在一塊兒。”

啊!?

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

薛雲頓時石化當場,額頭上佈滿了黑線,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我勒個去......

這黑妹子腦子裡究竟裝了些啥啊,除了打打殺殺,恐怕就只剩下抽筋剝骨了吧?!

哭笑不得的嘆了口氣。

薛雲赫然發現,塔娜的性格與安如萱完全是兩個對立面。

一個敏感且多愁善感,像是一朵從來不曾經歷過風雨的白蓮花。

至於塔娜,個性雖然獨立,頭腦卻相對的簡單,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更重要的是,其戰鬥力異常彪悍,幾乎是身邊人之中唯一能和薛雲相提並論的存在。

事已至此。

無論如何,薛雲總算是將這場突如其來的桃花債給按壓了下去。

短期之內,應該不會再有太大的反彈以及變化,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之際,洞窟外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無比的呼喝聲。

“都給老子去找,薛叔受了那麼重的傷,一定不會走得太遠,要是找不到的話,老子立馬把你們的腦袋給擰下來,當尿壺來使!”

嘴角一抽。

苦笑得看向塔娜,薛雲全身放鬆道:“還好,不是豚城那幫傢伙追了過來,看來不用等到天亮,咱們就能回家了。”

沒有任何的表示,高挑的身段在火光下更顯標緻。

塔娜驟然起身,慢慢地向洞窟外走去,徑直尋向了童髦兒以及從龍都趕來的一眾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