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殘血般的夕陽掛在了天邊,照映著遠方的地平線,多少有些略顯寂寥。

一場大戰,最終還是落下了帷幕。

經過了一番仔細的排查和清點。

鳳都方面的守夜人軍團倉皇而逃,最終留下了大約七千多具屍體,以及十五輛滿載著各種補給物資的磁懸浮卡車,可謂是損失慘重。

至於龍都這邊。

除了戰死了數人,另外多出了幾百個輕傷員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其它的損失。

接近零損失的戰損比,瞬間令所有人都感到一陣愕然。

毫無疑問。

這絕對是八年來,龍都取得的一場罕見大勝,其結果足以令蟄伏在周邊的勢力感到心驚膽戰。

入夜時分。

龍都城的四面城門依舊緊閉,用以防禦的穹頂護罩更是開到了最大的功率。

城樓之上。

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的守夜人們還不能放鬆警惕,可在他們的面前,卻擺滿了各種必要的物資。

除了酒水之外,麵包、罐頭以及乾淨的飲用水,幾乎是一應俱全。

捱餓了足足半年。

這些不畏艱難的守夜人終於能敞開肚皮,好好地吃喝上一頓。

雖然連續值守崗位確實有些辛苦,但眾人計程車氣卻異常的高昂。

只因為。

那個戰力無雙的男人活著回到了家鄉,龍都再也不會被人隨意的踐踏與欺凌。

大夥的心裡彷彿突然有了主心骨,希望的火苗再次燃燒而起,足以慰藉相對疲勞的身體。

同樣歡欣鼓舞的,還有龍都城內數以百萬計的平民百姓。

從鳳都軍團手中奪下的物資,早已透過胡逵的授意,連夜平均分配給了城中的家家戶戶。

即便是貧民窟這樣的地方,戰備部也並沒有漠視不理,而是一視同仁的對待。

城主胡逵甚至親自在媒體上現身,聲稱絕不會放棄龍都的任何一個人!

誓死與龍都百姓共存亡——

這也讓不少人都感動到痛哭流涕,感恩戴德之餘,紛紛慶幸自己出生在了大夏龍都。

市中心,城主府。

會客廳之中,不僅燈火輝煌,更是充斥著一片歡聲笑語。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

仰頭喝了口啤酒。

王德發撫摸著光禿禿的頭顱,表情詫異道:“這麼說來的話,那個鬼地方的時間流速,和外面的世界完全就是大相徑庭咯?”

默默點了點頭。

薛雲跨坐在沙發上,手中的啤酒罐被捏得變了形,不由得展顏一陣苦笑。

向眾人講述了自己與伊萬諾夫的離奇遭遇。

區區的幾個鐘頭而已,可折射到眼前親友們的身上,卻是整整八年多的光陰。

還好。

他們並沒有在『始止之境』中多待下去,否則的話,恐怕眼前的世界早已是滄海桑田,身邊的這些人也會隨著歲月的流逝紛紛離開人世。

“行了,能活著回來就好。”

一旁的胡逵早已脫去了錦衣,光著膀子伸手拍了拍薛雲的肩膀。

咧嘴吞雲吐霧之餘,感嘆道:“唯一的問題是,你小子現在還是這麼年輕,老子現在都成中年大叔了,以後你可得喊我一聲大哥才行!”

提及『大哥』這個詞彙。

薛雲猛的一怔,掃視了在場的眾人之後,突然問道:“對了,『犬城』的鐘離大哥和我有結拜情誼,聽說當年你將他們接回了龍都,他們人呢?”

此話一出。

眾人紛紛陷入了沉默,現場的氣氛也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怎麼回事兒......”

感受到了不對勁。

童髦兒連忙起身,焦急地問道:“我義父,還有鍾離魅他們,不會是出什麼事兒了吧?”

掐滅了菸頭。

胡逵閉上雙眼,輕聲長嘆了一口氣,無奈之下,終於還是道出了實情。

原來。

這半年間,龍都一直被多方勢力所圍困,各種物資短缺不已,要塞都市內一片死氣沉沉。

眼見於此。

已然在龍都待了數年之久的鐘離禪突然提議,說是要帶著自己手下的數千人馬出城,前往距離龍都最近的衛星城鎮『豐山鎮』,藉機趕走佔據在那裡的其他勢力,也好為龍都減輕一些負擔。

“唉......”

仰頭再次點燃了一支香菸。

胡逵吞雲吐霧,輕嘆道:“鍾離城主說,他們在咱們這兒白吃白喝了七年,如今龍都有難,他們絕不能坐視不理,必須做出一些貢獻才行。”

說是要做出一些貢獻。

其實薛雲心裡清楚得很,這是鍾離禪不忍繼續分享龍都城內有限的資源,所以才故意找的藉口。

平心而論。

僅憑他們那兩三千老弱病殘的守夜人軍團,又怎麼可能是外面那些豺狼虎豹的對手。

之所以要出城,完全是『犬城』眾人的自尊心在作怪,他們壓根就沒想過要活著回來。

“他孃的......”

當場暴跳如雷。

童髦兒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啤酒瓶,大聲呵斥道:“你們這群傢伙,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然後讓我義父帶著所有人出城送死去了麼!?”

“童髦兒,坐下!”薛雲沉聲喝道。

“薛叔......”

眼角頓時溢位淚水,童髦兒欲言又止,咬牙道:“可是,我義父他們......”

同樣是經歷了恍如隔世的體驗。

薛雲與伊萬諾夫失去了八年的光陰,可童髦兒失去的卻還有賴以生存的家園。

如今的『犬城』早已成為了一片廢墟,整個北部邊境更是被艾莎公國合法佔領。

任憑童髦兒心有多大,一時間依舊很難去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唯有被龍都收留的鐘離禪眾人,才是他唯一能夠寄託的希望。

聽聞他們執意要出城尋死,童髦兒的心態立刻炸裂,有些大失分寸,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明白。”

上前一把按住了童髦兒的腦袋。

薛雲的目光深邃,輕聲道:“你這傢伙,應該瞭解我的性格才對。”

咧嘴一笑。

薛雲信誓旦旦道:“老子可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你義父的事兒,薛叔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大不了,咱們明天就出城,去把他們給找回來!”

聞言。

向來性格剛烈的童髦兒猛地一愣,鼻頭一酸之下,忍不住流下了委屈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