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京瘦了!

在工地上熬了幾十天,睡的是臨時窩棚,吃的是大鍋飯。

他帶著李鬱,巡視了已竣工的房屋。

30畝地,目前只佔用了一半。

如果從空中俯瞰,最外側一圈是3米高的水磨磚圍牆環繞。

堡內,兩橫兩縱四條主幹道,像個“井”字。

四個角落,各有一座三進宅子,是給弟兄們住的。

這些宅子,相互之間距離較遠。

有心人可能會發現,這些宅子的窗子都很小,而且有點高。

負責建築的香山匠人就多次提出,這樣很影響視野和採光。

然而,範京嚴格按照圖紙施工,絕不妥協。

“井”字最中間的區域,暫時還空著,是準備建倉庫的。

其他區域分別是訓練場,廚房,柴房雜物間,茅房。

……

李鬱購置的這塊地,地形有些特殊,像一個反扣過來的鍋。

中間高,四周低,高差足有2米。

而外側的圍牆,就建在相對低矮的區域。

若是站在居住的宅子裡向外看,會發現圍牆一點沒有遮擋視線,恰好能瞅見圍牆的頂部。

外側的圍牆,寬度有些驚人,達到了1米5,內部填充的是土石方。

人可以從容的站在上面放哨,還不影響其他人透過。

“軍師,我有一點擔心。官府萬一發現,說我們私建塢堡。”

“你也覺得這是一個具備防禦功能的塢堡?”

“是的。”

“那就想想辦法,讓圍牆看起來不像是城牆。”

範京點點頭,他準備好好琢磨一下。

李鬱的宅子,是單獨一套。

三進的宅子,最裡面一般是主人臥室。

根據圖紙,把臥室書房打通了,面積寬闊。

這裡,將成為廠房。

安放系統獎勵的那套機床,面積正好夠用。

……

“把這幾個視窗給我堵起來,用磚頭砌。還有,在這院裡放一口大缸,備足水。”李鬱指著廠房牆上的幾個小視窗說道。

“好的。”

“回頭我讓人買些煤炭送過來,你就給我堆在這院裡。”

“我這屋的院牆,用碎瓷片鑲一圈,防止樑上君子。”

範京拿著個小本子,不停的記錄著。

他是做事縝密的人,這一點李鬱很欣賞。

“你乾的不錯,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我想在舊堂口開家酒樓,你可以去做掌櫃的。二是在新堂口做個大管家,負責排程後勤事務。”

“我想跟著軍師。”

走到圍牆上,李鬱突然問道:

“你會不會好奇,我到底想做什麼?”

“軍師是想自成一體,進退有度,做一方地下皇帝。”

春風拂面,李鬱不再試探。

溜達了一個時辰,也終於想到了遮掩他人視線的辦法。

在圍牆前面移植幾排樹。

乍一看,會給人很大的迷惑性。

只要樹木夠高大,連成排,就像是一種文人風雅。

而範京提議種竹子,這個建議更妙。

因為竹子長的快,而且密。

更像是一種附庸風雅,一切是那麼的自然。

……

數日後。

李鬱終於兌現了系統的獎勵,一整套機床,配套了一臺小型蒸汽機提供動力。

車床,鑽床,鏜床,銑床,鋸床,一字排開。

每一個車床的金屬銘牌上,都有簡單的英文操作步驟。

李鬱一點點的消化,記入腦中。

他是個美術生,對於操作機械並無實踐經驗。

穿越前總聽說,某某廠裡工人一不小心就切斷了手指之類的新聞。

對於這些冰冷的大傢伙,要時刻充滿敬畏。

想做火槍,就需要鋼鐵,硬木。

加工燧發槍的簧片,還有精巧的燧發機,他的手藝暫時都夠不到。

而且也不知道從哪兒購買合適的金屬製造簧片。

這讓他忍不住感慨,穿越前網上有無數的穿越愛好者。

幻想著穿越後,

理科生造槍炮、蒸汽機、大輪船,大殺四方,做個球武帝。

文科生即使不能考科舉,也能靠詩詞名聲大噪,進而搞點經濟改革,政治革新啥的,做個一代明相。

宅男起碼也能造玻璃,蒸餾酒,調香水,賺的盆滿缽滿,做個不思進取的富家翁,納十幾房美妾,關起門來天天玩cos。

哪怕是天天刷劇的宅女,也會幻想著施展一身宮鬥知識,找個麻子做公公。

……

李鬱費了半天,才大概弄清了幾種機床。

比如若是要把一根鐵棒做成槍管,就需要用鑽床鑽出合適的孔。

若是要製造火炮,就需要用鏜床慢慢旋轉拉出。

若是要製造齒輪,一些小部件,就得用銑床切削加工。

車床的功能更多,將一個鐵錠切削成想要的粗坯。

他弄來了一些鐵錠,樺木,慢慢實踐。

雖然每天都失敗,做出了一些奇形怪狀的工件,但手感卻在慢慢的積累中。

和福成約定的日子到了。

三艘漕船,滿載著從江北的富安、海安鹽場弄來的私鹽,已經過了滸墅關。

李鬱臨時起意,決定親自帶隊押運。

倒是感動了福成,覺得他這位結拜兄弟為人仗義。

其實,李鬱只是想多熟悉一下週邊航道而已。

從滸墅關登船,一路南下,進入太湖之前都是安全的。

兩岸都是密密麻麻的村莊,集鎮。

河面上更是擁擠,各種船隻來回穿梭。

李鬱帶了10個弟兄,一路上倒是自在。

船艙內有武器,但是不能隨便拿出來。

直到從胥口進入太湖後,頓感視線豁然開朗。

就好比開車從擁擠不堪的蘇通大橋,突然開到了呼倫貝爾大草原。

“升全帆。”

船老大一聲令下,很快船速就提了上來。

李鬱注意到了左側的島嶼,距離岸邊也就幾里。

“這是何地?”

“西山島,太湖第一大島。”

“此地倒是不錯。”

“是啊,不過這島上有不少水匪的眼線,銷贓窩子。”

“官府沒剿過?”

“拿起刀就是匪,藏起來就是漁民。誰又能分的那麼清楚呢,除非,都殺光!”

福成聽見了李鬱和船老大的聊天,也過來加了一句:

“只要不扯旗造反,留著水匪對太湖廳衙門的老爺們有好處,每月一份孝敬少不了。我大清自有國情嘛。”

……

李鬱接過船老大手裡的千里鏡,看形制是從廣東十三行買來的洋貨。

拉開黃銅鏡身,觀察了一下西山島。

島上有山峰,普通茅屋前曬著漁網,岸邊還有一些漁船。

地勢稍高處,有不少低調的大宅。

他心中默默的盤算著,若是能佔據此島作為後勤基地,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駛入太湖深處後,福成沒了先前的輕鬆,臉色變得很嚴肅起來,這是很少見的。

他這個浪蕩公子哥,一直玩世不恭。

而各船的水手們,也跟著緊張起來。

船艙中藏著的刀矛弓箭,都拿了出來。

火槍也有,光李鬱的船上就有3支。

這種不尋常的動作,讓李鬱心裡產生了不好的年頭。

他拉住福成,正色道:

“我們這一趟到底是幹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