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鎮跟他們逃出來後遇到的第一個小鎮差不多大,一覽無餘。只是現在都緊閉店門,門上也不寫招牌,不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不許亂逛,而且那守門人特地提到了客棧,意思就是隻能住客棧咯?

客棧的位置很是顯眼,就在鎮口,二層小樓,面積比其他店鋪都要大上許多。

客棧半掩著門,輕輕一敲,門就開了。

大堂裡空無一人,只餘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計。

他跟剛剛那守門人一個狀態,麻布衣裳,露出手腕是不見天日的白。

兩個熊貓似的黑眼圈,眼袋下垂,一看就是經常熬大夜,跟現代的網癮少年差不多。

他站起來,臉色蒼白,腳步虛浮。

“二位要住店?”

不等江月回答,他自顧自地說,“現在只剩下二樓一間上房,住一晚10個餅子或者5升豆子,不含吃喝熱水。想要吃喝熱水另外結賬,選單在牌子上,一桶熱水5個餅子。”

“如果能住現在就付,不能住請二位出門左拐直走就是出鎮口。”

說完這一大段話,黑黝黝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江月兩人。

明明這大堂裡都沒人,看不出客滿的樣子,難道現在還搞飢餓營銷?

而且這房價未免太貴了!

現在在江月心中,10個餅子跟一條人命是劃分等號的。

不過夥計的態度像是不愁客人的樣子。

也是,這個小鎮處處透著詭異,除了這裡,相信其他客人也沒有地方可以去。

“有棚子可以放騾車嗎?”

夥計歪頭看了一眼門外的騾車,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兩人,似乎眼睛比剛剛睜大了點。

“有,可以牽到後院。不過不幫喂騾子也不幫保管行李。”

江月:這服務態度,要在現代保準給他打上10個差評!

可她還是點頭了,從車上掏出5升豆子交了房費。

夥計讓他們把騾車牽到後院,自己找位置拴好。

江月眼睜睜看著他把豆子塞進賬臺櫃子底下,走出去掛了一個客滿的牌子,砰的一聲關好門,然後就繼續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不是裝的,聽呼吸聲真能聽出來睡熟了的那種。

看來剛剛跟他們說話時的狀態都是強撐著。

江月兩人把騾車帶到後院,見到了他們之前跟著的那駕車。想來應該也是隻能在這裡入住了。

江年給騾子餵食,她晃動著手上生鏽的鑰匙。這是那夥計給他們的,讓他們自己去找三號房。

房間上好了鎖,只有他們手裡有鑰匙,保證行李不會被偷。

若行李還是不慎被偷了,那跟客棧可沒關係,畢竟鑰匙都在客人手裡了......

這可真的是自助到底了。

這間客棧在府城裡來說只能算是一間小型客棧,二樓最好的房間只有八間。

大門上邊標著房間號,很好找。

每間房的門鎖都是生鏽了的,在走廊上都能聞到濃濃的一股鐵鏽味。

也不知道這客棧到底是有錢還是沒錢。若說有錢,這生鏽了的鎖不願意換。若說沒錢,竟捨得給每間房都安了鐵鎖。

開啟門後,房間裡只有一套最簡單的桌椅跟一張大床。

這床大到什麼程度呢?

大到她可以在上面打五個滾才掉下來。

這是為了容客量專門做的?給一家子住的吧?

不知道這客棧開了多久,若是天災之後開的,那應該很新才對。現在原木色的客棧已經褪色了,顯得很舊。

若說是因為天災造成的破壞,好像也能說得通。

走在木地板上,不僅有很大的吱呀聲響,還隱約有晃動感。

也不知道他們今晚是不是還能正常入睡。

江月來回檢查,再次驚訝,這裡的窗子竟然是擺設,根本就打不開的!

真是想要給很多差評的一家客棧。

她長長撥出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

拿出席子鋪在床上,倆人就躺在上邊休息。別說,這安靜的氛圍,竟然還挺有安全感,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窗外天色逐漸變得昏暗,小鎮上點起了燈籠。

江年將她額間散落的髮絲整好,然後輕輕拍醒她,“月月,醒醒,小鎮營業了。”

江月睡意朦朧,耳邊似乎傳來了吵鬧聲。

等她洗了把臉,又戴好口罩,開啟房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從二樓走廊往下看,白日裡態度惡劣的不良小二,現在滿面笑容地穿梭在各桌之間。

客棧老闆滿臉橫肉,長得人高馬大,就守在賬臺那裡,說話粗聲粗氣,唯獨收錢收東西還能露出一點笑意。

一樓大堂客滿盈門,吃喝玩鬧,吵得沸沸揚揚。紅色燈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顯出異樣的滿足感。

好似天災之前的人間。

這,就是小鎮真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