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淵上方。

真正進入過青冥淵底,秦夫子、朱照膽都已經意識到,想要獲得黑仙石,不可操之過急。

尤其,他們已經確定,青冥淵底確實有黑仙石,並且朱雀書院的那位四先生趙王孫是絕對不可能拿光所有黑仙石的。

秦夫子採納了弟子秦蔡的辦法,決定建一座巨大的密閉鐵屋,再製作一些密閉的盔甲…

皓月當空,夜闌無聲。

一道身影拉著鎖鏈,自青冥淵底悄然爬了上來。

楚休。

抬眼望向前方,發現百丈外,有一片營地,閃動著火光,不時響起打鐵聲。

“直接邀請的話,就怕這秦夫子不會同意。”楚休一邊悄然潛向前方營地,一邊默默琢磨。

按照師尊陳長生所說,這位秦夫子經歷過歲月洗禮,年紀肯定要大出四師兄趙王孫一截,屬於德高望重的一類人。

這種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佬級人物,跟一個晚輩比試,贏了理所應當,輸了可能會晚節不保…完全沒必要去比試。

“激一激,還是騙一騙呢?”

思忖間,楚休已至營地,發現整座營地裡,有十多座正在燃燒著的鐵爐,數十人正在鐵爐周圍忙碌著。

稍稍看了兩眼,楚休繼續潛行,來到了營地裡最大一座營帳的後面,靜默屏息,豎耳傾聽帳內聲音。

大帳裡。

秦夫子、朱照膽正在對飲。

兩人已從青冥淵出來兩日,對於青冥淵裡的場景,皆是念念不忘。

“老夫坐井觀天太久了。”朱照膽感嘆道,“還以為自己只要出劍,便能斬開黑仙石,卻沒想到,斬劍千餘次,那黑仙石都紋絲不動,更是連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能留下。”

秦夫子飲了口酒水。

這兩天裡,類似的話,他從朱照膽嘴裡,已聽了不下十次。

“黑仙石如此堅固,由它打造出的兵器,又該何等鋒利?”秦夫子感慨。

“確實。”朱照膽點了點頭,飲了口酒水。

秦夫子心中一動,舉杯敬向朱照膽,微笑道:“等獲得黑仙石,老夫打造的第一把兵刃,會送與照膽兄。”

朱照膽眼睛一亮,連忙舉杯,笑道:“那老夫就卻之不恭了。”

兩人對飲。

相互說起了恭維話…開始商業互吹。

“天機老兒有眼無珠,以老夫看,照膽兄的實力,登上逍遙榜綽綽有餘。”秦夫子恭維道,朱照膽是他邀請的一眾高手裡,實力最高的,必須要維護好關係。

“上逍遙榜,老夫的實力還差點,”朱照膽面容紅潤,謙虛一句,便轉而恭維起秦夫子,“要老夫說,天機閣應該再排一個鑄劍師的榜單,要是真有這樣一個榜單,以秦夫子你的鑄劍術,必定是榜首。”

“……”

隱在帳外的楚休,聽到這裡,當即閃身離去,他的速度極快,幾乎眨眼間,便已回到青冥淵方向。

“鑄劍榜首?若真有這樣一個榜單,這鑄劍榜首隻會是我家四師兄。”楚休提氣運息,朗朗說道。

聲音傳到營地,清晰地響徹在每一人的耳畔。

大帳內。

朱照膽、秦夫子臉色皆是一變。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色。

聽這聲音,足有百丈之遠。

可這聲音的主人,像是聽到了兩人的談話一般。

“好像是楚休。”朱照膽冷靜下來,沉聲說道。

秦夫子嚴肅道:“單單這份耳力,老夫遠遠不如。”

“出去看看吧。”朱照膽站起身。

“好。”

兩人一同走出大帳。

營地裡。

鑄劍山莊的一眾弟子,以及受邀而來的一應高手,也都清晰地聽到了楚休的聲音。

幾乎所有人都走出了營帳,望向青冥淵方向。

楚休含笑走來,給自己剛剛裝的那個逼,打了一百零六分。

行為老六,裝逼滿分。

隨著楚休的走來,整座營地,寂靜無聲。

包括朱照膽、秦夫子在的一眾人,均是盯著楚休。

剛開始,楚休如閒庭信步一般,淡定而得意,說得上是意氣風發。

漸漸地,他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這些人的眼神,好像都透露著些許的古怪。

就像是…自己身後有人一樣。

走進營地圍起的院落中心,心中隱隱發毛的楚休,終是忍不住快速回頭,瞄了眼。

身後空無一物。

楚休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生出了新的困惑,這些人的眼神,怎麼還是感覺怪怪的呢?

“十三先生?”秦夫子試探著喊了聲。

楚休微微頷首,“是我。”

“你……”秦夫子瞧著楚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怎麼了?”楚休一臉納悶。

“你沒穿衣服。”一道輕飄飄的聲音自一眾御劍山莊弟子裡響起。

“沒穿衣服?”楚休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俊朗的臉,在一剎那漲紅。

他想起來了,在青冥淵底的時候,他的衣服和護臂全都讓毒瘴給腐蝕乾淨了。

之前一直待在毒瘴裡,毒瘴濃郁似水,又遮人耳目,他並未感受到沒穿衣服的異樣。

待出了青冥淵,一直潛行,警惕著周圍,忽略了自身。

以至於…他竟然就這般赤裸裸地,走到了這處營地裡,遭受萬眾矚目。

這一刻,楚休終於理解‘社死’的含義了。

唰。

電光火石之間,楚休身影剎那化作殘影,轉瞬間衝進了一座營帳裡。

營地裡的一眾人面面相覷間,有人咧嘴笑了起來。

“書院十三先生,竟然沒穿衣服…”有人故意大聲說道,引來一陣愉快的鬨笑聲。

就連秦夫子、朱照膽兩人,臉上也都掛出了幾分古怪的笑意。

“好大呀。”有人小聲嘀咕。

“嗯?”這人周圍的人齊齊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沒我的大。”這人先是心頭一緊,整張臉唰的紅了下,旋即便面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

營地裡的談論聲,此起彼伏。

正在營帳裡穿衣的楚休,臉黑如鐵,恨得發狂的同時,尷尬的頭皮發麻。

待穿好衣服,深吸一口氣…

楚休面色如常地走出。

唰。

一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他。

楚休臉色又有些僵硬了,頭皮隱隱在發麻。

剛裸奔至此,實在無法淡定自若。

“十三先生這邊請。”秦夫子開口,邀請楚休進大帳一敘。

楚休微微頷首,跟著秦夫子、朱照膽一同走進大帳。

三人坐定後。

秦夫子、朱照膽再次看向楚休。

“十三先生來此,是為了?”秦夫子直接問道。

“原本,我是想來激一下秦夫子,好讓秦夫子能和我家四師兄比試一下鑄劍術…”楚休如實說道。

有了剛剛的尷尬,他實在不好再激秦夫子了,否則丟人的只會是他。

此刻的局面,坦誠相告,大概是最佳方式。

畢竟,真誠永遠都是必殺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