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衣和萬麗清確實留了下來,不僅留了下來,他們還得到了一輛騾車。

之前運載糧食的騾車空出來一輛給了他們,另外一輛馬車歸了周雲姝。

柳扶衣和萬麗清的加入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們在隊伍內除了吃飯基本不會離開自己騾車附近,存在感很低。

巡邏隊沒有派人回去找落隊的杜家村村民,杜有田他們也沒有安排人回去。

除了主動追上來的人,杜有田他們彷彿像是忘了那些掉隊的人一樣,一聲不吭的開始趕路。

這一次他們趕路的速度很快,生怕被身後那些不認識的難民追上,至於落隊的人,他們再也沒有提起過。

事實證明有危機就有動力,原本兩天走的路,現在一天半就能走到,在趕到第三天時,他們途經一處村落,依舊是空村。

不過雖然是空村,但是這村子裡有人活動過的跡象,在距離村口最近的院子裡衛忠等人發現了人們生火的痕跡。

只是不清楚在村子裡生火的人是難民還是本村的人。

衛忠帶著巡邏隊的人在村子裡巡邏完沒有發現其他人之後,便安排隊伍裡的人在村口的前四個院子裡休息。

周雲姝一行人和薛老大夫、梁掌櫃以及衛忠等人休息在一個院子裡。

晚上是自己開火,他們這些人各自的糧食還算充足,剛好都在一個院子裡便一起做飯。

李佳蘭和梁掌櫃的妻子李大妮,梁老三的妻子方葉子以及梁老四的妻子董荷花一起做的晚飯。

主食是難得的大米乾飯,配上乾菜蛋花湯、梅菜扣鹹肉、臘腸炒土豆絲。

三個菜都是限量,但是大米乾飯可以多吃一點。

周雲姝和衛忠、梁掌櫃三人一邊端著自己的飯碗,一邊在火堆旁的空地上商討接下來該怎麼走比較安全的時候,院子外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衛忠猛地站起,尤其是在那尖叫聲過後,又響起了幾聲。

周雲姝聽著外面嘈雜的聲音默默地扒了一口飯,這日子怎麼就沒有一個消停的時候。

“我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衛忠說完,周雲姝點頭繼續幹飯。

梁掌櫃見周雲姝這麼穩,也穩下自己的心重新坐下,繼續剛才的話。

“經過這個破廟,再走十里路就是山下村,別看這個村子不大,但大多數人都以打獵為生,以前我爹還在的時候常去這個村子裡收購毛皮。”

“你確定自己還認識路?”

周雲姝這麼問,是因為梁掌櫃說他上次走這條山路是五年前,五年能改變的事情太多了,何況是一條山路。

梁掌櫃也沒有一口咬死自己不會走錯,只說道:“這條路我來回走了七八趟,如果沒有什麼變化的話是不會記錯的。”

“再就是我總覺得山下村的人還在,靠山吃山,他們沒那麼容易渴死,甚至有可能比我們鞍山縣的人活的還要好。”

“所以我想的是等我們到了,我們可以花錢僱山下村的獵戶給我們帶路。”

梁掌櫃指了指地上的簡易地圖繼續道:“如果不上山,從這裡繞過去說不定要多花半個月的時間。”

“您也看到那些災民有多麼的喪失理智,尤其是往南走災情更嚴重,災民肯定更瘋狂。與其被他們虎視眈眈地當做一塊肥肉盯著,我們還不如進山,起碼山上的野獸看到我們這麼多人還知道害怕。”

周雲姝點了點頭,而衛忠也弄明白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走了進來。

和衛忠一起進來的還有杜麻子,杜麻子平常臉挺黑的,但此刻嚇得臉色煞白。

梁掌櫃看著杜麻子煞白的臉,以及衛忠那陰沉的臉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衛忠深呼吸一口氣道:“有人去院子後面撒尿不小心踩到了一些骨頭,拿火一照,旁邊是死了沒多久的人頭,旁邊是乾乾淨淨的人骨。”

衛忠看著面前沉思一會兒立刻反應過來的周雲姝兩人,把未說完的話嚥了下去。

那人頭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頭,它被人凌虐的看不清原來的模樣,硬生生將看到它的人嚇得暈倒在了地上。

就連他看了一眼後也立即移開了目光,實在是難以想象那人生前經歷了什麼慘不忍睹的事情。

“兩腳羊。”梁掌櫃的顫顫巍巍吐出這兩個字。

衛忠剛要說話,杜麻子突然跑到一邊開始狂吐,吐得旁邊幾個人的臉色也綠了。

杜麻子此時想掐死自己的心也有了,他為什麼那麼愛湊熱鬧,如果不是他往前湊,也不會看到那死不瞑目,狀況慘烈的人頭。

他現在都不敢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就是那眼珠凸起,幾乎看不清原貌的人頭死死盯著自己。

周雲姝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道:“約束好隊伍裡的人,加緊巡邏,等天亮之後,我們儘快趕路。”

任誰知道周圍生活著這麼一群畜生也睡不安穩。

為了讓眾人養足精神,這件事情當天晚上並沒有宣傳,等第二天早上大家吃完飯之後,衛忠才簡單說了一下。

隊伍裡的老人還好,心理接受能力稍微強一些,年輕人不少都變了臉色,婦人們更是約束好自己的孩子,片刻不敢讓他們離開自己的眼前。

整支隊伍就是在這樣的低壓下離開了空落落的村莊往前走去,而他們離開沒多久,幾個手拿弓箭的人便來到了村子裡。

其中一人看著地上的腳印和旁邊的人骨,一腳踢開前面的石頭,懊惱道:“媽的,還是讓他們跑了!”

……

因為那些人骨的緣故,一整天隊伍裡都沒有什麼聲音。

周雲姝在車廂裡抱著孩子講故事,外面衛忠和梁掌櫃等人的車子將她和薛老大夫的幾輛車子牢牢地護在中間。

太陽西下的時候,周雲姝從車廂裡出來透氣,梁掌櫃指著不遠處正在冒著炊煙的破廟驚喜道:“周先生,破廟到了!”

周雲姝卻沒有梁掌櫃那麼高興,她看著遠處冉冉升起的炊煙眉頭緊皺,不對勁。

如果是車隊的話,肯定會有騾車或者是馬車停在外面,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炊煙和空氣中一股說不明白的香味。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疑惑。

“誰家燉肉了?”

“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