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尋繼續問:“所以你現在是承認火災是你製造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死方曉峰,董成斌和朱新?”

朱崇亮猶豫了好一會兒。

“是,都是我弄的。”他說。

“那你是怎麼製造的這起火災?你又是什麼時候刺傷的方曉峰他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朱崇亮又沉默了一會兒,他長呼了一口氣,躺了下去,閉著眼睛說:“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警察講究的是證據,總不能你說是就是。”

“好,那我告訴你。”

他緩了幾秒,回想當時的場景:“我知道她當天晚上不在家,去了精神病院看她母親,晚上回去的時候,我發現朱新和董成斌在吵架。”

“吵什麼?”駱尋問。

朱崇亮咬了咬牙,呼吸間帶著重重的鼻音:“朱新把偷拍寧芷的影片和照片放到了網上,應該掙了點錢,董成斌說自己也參與了,這個錢應該分他一半,朱新不同意,他說……他說……”

他的憤怒又開始加劇,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他說,當初要不是自己同意,董成斌也享受不到……反正,我這時候才知道他們不僅欺負了寧芷,還……還做了這種事!”

“你的意思是,是朱新先侵犯了陸寧芷,董成斌是後來的,是不是?”駱尋確認般問。

“當然!”

朱崇亮憤怒而道:“董成斌那混賬,他都不配為人!他明明看到了朱新欺負寧芷,他卻見死不救,他不僅不救,還加入進去,並且一直以此威脅寧芷!”

“那方曉峰呢?”駱尋問:“方曉峰當時在哪裡?”

提到方曉峰,朱崇亮睜開眼睛,眼裡滿是厭惡和憎恨:“他知道一切!並且以此威脅朱新和董成斌,就是為了從他們跟前要錢!那是他的妻子,他竟然那麼對她難道這種人不該死嗎!”

遲夏想起那個影片裡朱新問陸寧芷要錢的話,現在想來,似乎也能理出個大概的思路。

在被侵犯這件事上,陸寧芷確實撒了謊。

事實應該是朱新夥同董成斌共同侵犯了陸寧芷,朱新拍攝了侵犯影片,更或許,他們不止一次的侵犯過陸寧芷。

朱新將相關影片放在國外網站牟利,董成斌知道這件事後威脅朱新分錢,而巧的是,方曉峰也知道了這件事。

一旦這樣,事情就會變味,方曉峰作為陸寧芷的丈夫,反過來威脅董成斌和朱新,朱新應該是答應了,但他的做法是去威脅受害者陸寧芷。

從源頭到結尾,三個男人是可著陸寧芷一個人薅。

“你是當天晚上才知道的這件事?”遲夏問。

朱崇亮發出重重一聲鼻音:“半個月前知道的。”

“誰跟你說的?”

朱崇亮沉默了一會。

駱尋提醒他:“問你呢,誰告訴你的?”

朱崇亮不情不願:“寧芷。”

“所以當天晚上,他們徹底惹怒你了。”遲夏說:“是不是?”

朱崇亮點了點頭。

“你刺傷他們的時候,他們是什麼狀態?”

“他們都喝了酒,只有朱新喝得少,但他打不過我。”

“你的刀是怎麼刺傷他們的?傷口大概都在哪兒?”

朱崇亮想了想。

“具體的我記不清了,只記得方曉峰當時是背對我的,我刺了他的後背,董成斌的話,應該是腰和大腿吧,至於朱新,我只記得他當時擋了我的,胳膊肯定傷到了。”

駱尋看向遲夏,暗暗點了點頭,這個說法反而是最真實的。

遲夏繼續問:“那火災呢?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我怕他們醒來報警,一不做二不休,刺完朱新後,我就在他家放了一把火,我就逃出去了,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

朱崇亮說完,捂著腦袋:“剩下的我都忘了,我頭很疼,真的忘了,反正都是我乾的。”

“朱崇亮,我現在倒是確定了,你一定很喜歡陸寧芷,雖然病態,噁心,但還是不可否認的。”

遲夏忽的又說。

朱崇亮皺眉,沒敢睜開眼睛:“為什麼?”

“你根本不確定火災是不是陸寧芷製造的,就急著給她頂罪,這還不算喜歡?”

朱崇亮猛地睜開眼睛。

“刺傷方曉峰等人的,的確是你,但這場火災,一定跟你沒有什麼關係,你應該也很好奇,怎麼好好的忽然就著火了吧?”

遲夏笑了笑,看著他。

“你什麼意思?”朱崇亮不顧身上的傷坐了起來:“你這話什麼意思?”

遲夏沒答,又問了他一個問題:“我再問你,你刺傷方曉峰他們之前,或者之後還做了什麼沒有?”

朱崇亮沉默著說不出來。

“你有沒有給他們注射麻醉劑?”遲夏隨口抓了個詞過來。

看到朱崇亮眼裡的疑惑時,她和駱尋都已經知道答案了。

在這個案子裡,跟朱崇亮有關的,只有刺傷方曉峰等人這件事。

“朱崇亮。”

駱尋問他:“最後再問你兩個問題,你最好老實告訴我,我可以告訴你的是,目前沒有證據證明陸寧芷跟火災有關,所以你並不需要沒腦子的替她頂罪,你這種行為,或許會弄巧成拙,最後把嫌疑真的引到她身上去。”

朱崇亮思考了半天,終於問:“什麼問題?”

“從你刺傷方曉峰等人,到火災發生,中間間隔多久?”

“大概一個小時。”

“刺傷他們後,你去哪裡?”

“回家了,回家後我喝了半瓶酒,就模模糊糊睡著了。”

朱崇亮說:“直到著火的時候醒過來。”

“你平時酒量如何?”駱尋眉間攏著疑惑:“還有,為什麼你那麼確定是一個小時?”

“我通常回家和出門都有看時間的習慣,至於我的酒量……”

朱崇亮說到這兒忽然頓了頓,他終於意識到哪兒不對勁了。

以他的酒量,怎麼可能喝那麼點酒就睡著?

“看樣子那酒有問題啊朱先生。”遲夏調侃了一句。

朱崇亮臉色微白。

遲夏站了起來,寫了專案組的聯絡方式:“朱先生,你自以為自己在替天行道,救人於水火之中,但實際上,從一開始,你或許就已經是別人的一枚棋子了,你好好想想吧,這是警局的電話,你可能還有很多要跟我們說的,想通了的話,記得打電話給我們。”

直到駱尋和遲夏離開許久,朱崇亮的腦子裡,還是一片混亂。

他忽然就不明白了。

陸寧芷她究竟想幹什麼?為什麼一切都跟他們一開始說好的不一樣了?

他心裡頭滿是疑惑,忽然坐起來,不斷地去按壓床頭的響鈴,很快,醫生和護士都湧了進來。

他大喊著:“手機,我要手機,我要打電話,給我手機!”

一片混亂中,有人給他遞了個手機過來。

手上的針頭早就被他拔了,他著急地撥出了熟記於心的那個電話號碼。

但等待他的,只有機械而又冰冷的那句: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朱崇亮怔了很久,疑惑在他心裡不斷膨脹壯大,最終將他吞噬,他扔了手機,幾乎是瘋狂一般地往外跑。

只是他剛衝到門口,就被警局來的人給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