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蕭璟揚手之際,謝婉瑜的憤怒已經達到了頂點。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被寵著長大的,因為在嫡子女中她是老么,兄姊謙讓,父母疼愛,就連她的嫁妝也是十里紅妝,豐厚至極。

別說有人要打她了,就算是一句重話,都沒得到過一句。

如今,蕭璟竟然要打她。

前世的種種歷歷在目,這個喪盡天良的男人,她做了這麼多,他卻當了一個睜眼瞎。

“啪”的一聲,蕭璟的巴掌還沒等落下來,謝婉瑜已經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了,如今看著蕭璟俊臉上的巴掌紅印,她心裡覺得格外的暢快。

“你竟敢打我?”蕭璟一時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說道。

謝婉瑜冷哼一聲,轉身就跑了出去。

她可不是傻瓜,蕭璟怎麼說也是將門之子,雖然沒什麼功績,卻也是一身的功夫,跟他硬碰硬,那她會死得很慘。

洙芳正在門口守著,也隱約聽到了吵鬧聲,見謝婉瑜跑出來,她立刻就知道發生什麼了,“夫人!”

“走,去找老夫人。”

半晌,蕭璟才走出來,“謝婉瑜,我要休了你!”

泰安堂。

天色已經晚了,蕭老夫人剛吃了碗夜宵,正準備歇下,就聽到了謝婉瑜的敲門聲。

蕭老夫人有些不悅,但礙於謝家,她只能揉了揉眉心,“去開門吧。”

謝婉瑜是散著頭髮進來的,衣著也有些凌亂。

“祖母。”她剛喊一聲,就紅了眼眶。

“這是怎麼的了,穿成這樣跑來,有失體統。”蕭老夫人嗔怪一句,就讓謝婉瑜坐下。

謝婉瑜這才說道,“祖母,我要與侯爺和離。”她一字一句,字正腔圓。

蕭老夫人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由結巴了一下,“什,什麼?和離?”轉瞬,她皺起了眉頭,“切莫要胡說,你一當家主母,把這事掛在嘴邊,沒得讓人笑話。”

謝婉瑜不說話了,垂著頭,拿出帕子擦眼淚。

蕭老夫人雖然這樣說,卻也知道事情恐怕不似她所想的那麼簡單,“馮嬤嬤,去把璟兒找來。”

“祖母不用找,我已經來了。”隨著話音一落,蕭璟就已經掀了簾子走進來。

他臉色很是難看,半張臉上微紅,能依稀看出是巴掌印。

“這是怎麼了?你這臉……又被她打了?”蕭老夫人口中的“她”可不是謝婉瑜,而是薛雪檸。

在蕭老夫人心裡,只有薛雪檸這種女子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畢竟謝婉瑜的為人已經深入人心。

蕭璟指著謝婉瑜,“你倒是會惡人先告狀。”

“祖母,不瞞您說,他那巴掌,是我打的。”謝婉瑜抬起頭來,一雙水潤的美眸在燭光下格外的悽楚。

“你……”蕭老夫人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可是謝婉瑜卻沒給她這個機會,“祖母,我的嫁妝單子您也是清楚的,如今侯爺開口就向我要千頃良田,那是我大半的嫁妝,祖母,您還不知道府裡的支出嗎?若是沒了那些良田,我拿什麼負擔府裡的開銷。”

蕭老夫人雖然心疼自己的孫子,但也不是能被輕易矇蔽的。

“要千頃良田?”她的目光看向蕭璟。

蕭璟立刻就垂下了頭。

他知道如今蕭老夫人對薛雪檸有多厭惡,所以他是直接去找謝婉瑜要的,根本就沒敢讓蕭老夫人知道。

謝婉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於是說道,“也不知道侯爺今天怎麼了,非讓我把千頃良田給旻兒,旻兒這樣小,吃穿用度都是府裡支出,他要那些良田做什麼?又不用買金銀首飾,更不用像庶嫂那般需要珍珠粉血燕之類的滋補身體。”

她是故意提薛雪檸的。

畢竟這件事情蕭老夫人也能明白,蕭璟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提起的。

而且蕭錦旻這樣小,給他的東西還不是最後落入薛雪檸的手裡。

蕭老夫人是想為孫子和重孫多爭取點東西的,不過這些東西若是進了薛雪檸的口袋,那她是十萬個不樂意的。

“她還……”蕭老夫人忍住怒氣,“簡直是胡鬧,那麼大點的孩子,哪裡需要這麼多的錢?”

“可是祖母,旻兒雖然小,但是謝婉瑜作為母親,給點見面禮怎麼了?”蕭璟說道,“她竟然還藉口以侯府的花銷拒絕。”

家裡錢財的事情蕭璟是不知道的,但是蕭老夫人卻知道,大部分還真的都是謝婉瑜在支撐。

若是千頃良田進了薛雪檸的手,那是一點都榨不出來了。

畢竟沒有人會比謝婉瑜更傻了。

蕭老夫人斟酌一下說道,“侯府的花銷怎麼也用不著婉瑜的嫁妝,她這樣說無非是不想這麼早分給旻兒。”

她當然不會承認府裡花了謝婉瑜的嫁妝。

“祖母明鑑,我怎麼可能不對旻兒好,我這身子也不可能有子嗣了。”謝婉瑜說完,又委屈的說道,“可是還有煊哥兒,我這東西怎麼也要給兩個人分的,侯爺怎麼樣偏心,什麼都給旻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旻兒是你親生兒子呢。”

這句話說完,蕭璟呼吸一窒。

蕭老夫人也生怕謝婉瑜覺察出什麼來,急忙說道,“你是當家主母,怎麼能信口胡謅,編排自己夫君,沒得讓人笑話。”

“祖母說得是,我出嫁時,我母親就說過,祖母是最和善的人,您教匯出來的孫兒定然不會差的,我父兄在朝堂上雖算不上什麼大人物,也是舉足輕重的,若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是絕對不會讓我嫁過來的。”謝婉瑜微笑著說道。

她的意思很明白,我父兄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你教匯出來的孫子是個什麼混樣子你自己最清楚,要對付我,還需掂量掂量。

蕭老夫人豈會不明白,她看了一眼蕭璟臉上的紅腫,又看了看謝婉瑜,只能說道,“罷了,這事就算了,天晚了,我也乏了。”

都說不聾不瞎,不作當家,蕭老夫人深有體會。

一個巴掌跟得罪謝家相比,她還是分得清厲害的。

蕭璟卻不幹了,“祖母,她一個女子,竟然敢打夫君,就算不休了她,也定要鞭笞!”

“住口吧,這件事情,也不都是婉瑜的錯。”蕭老夫人咬牙說道。

謝婉瑜無辜的點點頭,“祖母說得是,侯爺若是不滿,那就收了我的對牌鑰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