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也不看梅小琴的表情,心中又是不屑又是譏諷。

恐怕在梅家人的眼裡,梅元青就是個絕世天才,沒有什麼他幹不成的。真是可笑。

若上輩子沒有她的幫忙和籌謀,梅元青想坐上那個位置,恐怕得從他梅家老祖宗那一代開始努力才行。

慈安堂內,梅元青有些頹然地帶著誠哥兒回來,他臉色沉沉的坐下後,便沒有吭聲。

梅母看出了不對勁,詢問道:“這是怎麼了,今日不是帶誠哥兒去找幾個老師考校了嗎,結果如何。是不是老師們都很喜歡誠哥兒,爭著要他?”

梅母胸中自信滿滿,在她的眼裡,梅雲禮自小便聰明伶俐,讀書更是自不必說。她兒子梅元青是個響噹噹的狀元郎出生,孫子能差到哪裡去。

她還做著梅家昌盛的美夢,梅元青突然怒斥道:“孽子!你今天可謂是丟盡了我的臉!你這個年紀了,居然連三字經都背不出,也不知其中的深意,你還讀什麼書!你連三歲幼兒都不如!”

梅元青說完氣極了,胸腔劇烈起伏。臉色漲得通紅。

想到今日他自信滿滿的去,有不少一樣入朝為官的人帶著後輩子嗣前來拜師。

本以為誠哥兒平日那作業做得極好,學習也十分認真。為人也是十分聰明伶俐,必能脫穎而出,拔得頭籌。以後考個狀元,讓他們梅家一門父子兩狀元的美名。

結果,老師接連考校了不少問題,他居然一個都答不出來,最後就連最基礎的三字經都不會!最後被人幾乎可以算是趕了出來。

梅元青又帶著他去見了幾位老師,結果無一老師答應收下,態度也是絲毫不給梅府面子。

他幾乎顏面掃地!

在場的人不少,明日這樁醜事便會傳遍京城。

屆時,他如何去面對!

越想越氣,梅元青臉色鐵青,嘴唇發白,恨不能一巴掌打過去。

跑了一天,腳都跑瘸了。

誠哥兒見父親氣極,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害怕,連忙朝著梅母的身後躲去。

哭泣道:“祖母。”

梅母見他這個樣子可心疼壞了,連忙把他摟入懷裡柔聲哄著。

待他不哭了,才扭頭看向一臉頹廢的兒子,蹙眉道:“今天究竟結果如何,這麼幾位老師呢,總能請到一位吧。”

梅元青端起手邊的茶盞一飲而盡,臉上都是頹然和失落,“今日我帶他拜訪了所有的老師,大家都不願收下誠哥兒,最後一位更是連面都不肯見。託小廝說名額已經滿了,便推脫不見了。”

梅母詫異,不管怎麼說,他兒子好歹是狀元出生,現在也在翰林院述職,這些人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

她想到孫子沒有老師,兒子丟了面子,越想越氣,嘶啞吼道:“真是豈有此理!竟然如此不把我梅家放在眼裡!”

梅母所說的,何嘗不是梅元青心中所想。

他嘆息一口氣,眼神沉沉地看向梅母懷中縮著頭的誠哥兒,低啞道:“你往日裡的功課都做得不錯,字跡更是早早有了自己的風格,為何今日卻和往日全然不一樣。”

他心中雖然有猜測,但還是十分不甘心的問了出來。

誠哥兒張了張嘴,臉色煞白,淚珠子在眼裡滾了幾圈,終是流了出來。

一雙白皙細膩的小手,幾乎要把身上華貴的衣袍扯破。

“你的功課,壓根不是你自己寫的對吧。“

誠哥兒難堪的底下頭,半晌才輕輕點了點。

這下可給梅元青氣壞了,往日裡他以為的聰明絕頂的兒子,居然全是假的!他抄起手邊的茶盞便想砸過去,結果梅母牢牢地抱住了他,不鬆手。

嘴裡急切道:“你今日若是要打他,便是連我一起打好了!我絕對不允許你打我的寶貝孫子!”

梅元青手裡的茶盞捏得緊緊的,半晌”砰——”的一聲砸在了小几上。

梅母見他如此,心中鬆了口氣,勸慰道:“誠哥兒還小,玩性大,還不懂事呢,你好好教便是。誰家孩子不貪玩呢。再說,他說個孩子,他學不好,便是往日裡教養他的人不上心,才如此的。”嘆了口氣,“這不是親孃啊,就是不一樣。”

梅雲禮聽後有些傷心,他想娘了。

他想念以前跟娘還有爹一起在院子裡的日子,雖然那時的生活沒有現在過的奢侈,但娘疼愛他,爹爹也寬容。從來沒有像如今一樣……

想到此,他癟了癟嘴,眼淚便“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那副可憐的模樣,讓梅元青的氣也消散了不少。

梅母卻打定主意,覺得一定是魏景薇不上心教養,不然憑藉她孫子的聰明伶俐,怎麼可能一個老師都找不到。

她扭頭吩咐身邊的丫鬟,“你去紅霞院兒走一遭,務必把夫人親自請來。”

丫鬟想說時間不早了,看到老太太鐵青的臉色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來。

紅霞院內,魏景薇已經卸去釵環,換上常服準備就寢了。

聽到丫鬟的聲音,蘇兒走了出來,低聲道:“鶯兒姑娘,是有什麼急事嗎,若不是的話,我們家夫人已經歇息了,明日再說吧。”

魏景薇這些日子性子變化大,不像從前好對付,鶯兒也給蘇兒幾分面子,好聲好氣道:“蘇兒姐姐,慈安堂這會兒老夫人還有爺在等候呢,要不是如此,我也不會來打擾夫人休息。還是麻煩你通傳一聲吧。”

蘇兒蹙眉,但還是去了。

紅霞院兒內魏景薇聽了蘇兒的傳話,心中也有些莫名。

她披上披風出來。

“鶯兒,究竟是何事。”

鶯兒連忙把今日自己知道的繪聲繪色的說了,末了補充道:“夫人還是快隨我去吧,這會兒老太太估摸著還在大發雷霆呢。”

魏景薇聽了眉頭緊皺。

這誠哥兒比她預料中的還要沒用些。

她隨著鶯兒剛走進慈安堂,便看到坐在上首臉上一臉怒色的梅母。

她低聲問安後,還不待梅母說話,詢問梅元青道:“就連康先生也沒同意嗎?”

梅元青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並沒同意。“

只聽魏景薇低頭喃喃道:“不應該啊,康先生和我魏家還要柳家都有舊,若不是實在朽木不可雕也,總不會不讓誠哥兒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