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德慌里慌張的嚥了口唾沫:“這……我……我們家姑娘,回孃家住一晚上怎麼了?哪像他說的什麼……”

宋薇揉著滿是紅痕的手腕,嘴角也被毛巾撐裂了,這時候,她只需要演好一個受害者的角色就夠了。

眼睛紅紅的,眼淚一串串掉下來:“是你騙我媽生病,說什麼都要讓我過來,結果我剛一進門你們就綁了我,還讓張明珠叫孔祁過來,讓他來強姦我!”

兩口子證詞一樣,孔祁也確確實實過來了,還特意換了身新衣裳,自然沒什麼好狡辯的,村長冷著臉看向張大德道:“這事兒怎麼說?”

張大德不說話了,李淑蘭卻撐著笑道:“哎呦,這事還要什麼說法,我自己的閨女犯了錯,當爹媽的,還不能教訓了?再說了,那小孔,我也不知道小孔來幹啥,可能是路過吧,。”

孔祁一聽就急了,嚷嚷道:“我是來找張明珠的!我根本不知道宋薇在這,你說是不是?”

張明珠咬著唇,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孔祁氣急了,揚手就要打,被張大德攔了下來,幾個人扭打在一塊,村長重重一拍桌子:“夠了,還嫌不夠丟人嗎?誰都不是傻子,省省吧!”

又放輕了語氣:“宋薇啊,你是受害者,你說怎麼處理?”

宋薇似是傷心到了極點,臉埋在在靳珩川的肩上,身子一抖一抖的,像是想傷心到了極點,實際上,她都怕自己笑出聲來。

總算到這一步了!

她也猜到今天這一出是因為什麼了。

不過是沒幫著家裡做白工,又害的張明珠沒了紡織廠的工作,張明珠連番的不順,就連被狗咬,按照她的脾性,自然都是要算在自己頭上的。回到家裡來一哭訴,李淑蘭也受了自己的氣,又想給繼女出頭,就排了這麼一出好戲。

喊孔祁過來侮辱她的清白,毀了她的名聲,手段來來回回就這麼幾樣。

對這個家,原本她只是心寒,現在是徹底的心死了。

“報警吧。”

“張家人非法拘禁,孔祁強姦未遂。”

報警?此言一出,屋裡的人都驚呆了。

李淑蘭尤為震驚,她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眼睛一紅,一屁股坐倒在床上哀嚎起來:“蒼天吶,我怎麼生了這麼個閨女,要報警把她親媽抓起來,天吶,你們看看有這樣麼閨女嗎?”

“你這沒良心的白眼狼啊,忘了你小時候生病,我是怎麼半夜揹著你去衛生所的?家裡有一口吃的我也都想著你,結果你就這麼報答我?”

宋薇冷眼看她:“你也知道那是我小時候,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那時我幾歲?那年我爸還活著,每個月都往家裡寄錢,你當然捨得對我好,可是後來呢?”

“後來我爸走了,你轉頭就嫁了別的男人,我在你眼裡就再也不是女兒,是你養的一條狗,有時候連一條狗都不如!你看著張明珠欺負我不聞不問,家裡的活計都堆給我,她可以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吃最好的,而我不到十歲就得跟著你下地掙工分,卻連一口乾糧都吃不上。”

“你說天底下沒有我這樣的女兒,那天底下就有你這樣的媽麼?”

說起這些,宋薇已經不會難過了,兩世為人,親情的淚早就流乾了,句句控訴也是為了爭取最好的的局面,反倒是讓靳珩川紅了眼眶。

“不管怎麼樣,我也是你媽!我十月懷胎生下的你,你要是報警抓我,你就是喪盡天良!”李淑蘭流下了眼淚。

張大德也趕忙求情,軟話說了一籮筐,說著說著還要過來拉宋薇的手,被靳珩川一眼瞪了回去。

村長嘆了口氣,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說出去大家都沒臉,好言好語的勸了幾句。

“何必呢,大家都在一個村裡,你這麼一鬧,以後誰見了你不議論幾句?再者說了,你現在不是好好的?老話怎麼講,叫得饒人處且饒人,就是說,別把事情做絕了,宋薇啊,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你這孩子心善,你這一報警,你媽,你爸,你妹妹還有孔祁的一輩子就全毀了。”

“要不咱們再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宋薇示意可靳珩川鬆開她,她站起身,沉吟了片刻,道:“不報警也行,但是我有幾個要求。”

“第一,我要李淑蘭簽字據,我跟她從此以後斷絕母女關係,還有,把這年我爸的撫卹金都還給我。”

“第二,我要孔祁寫下認罪書,把今天的事寫得清清楚楚,以後如果再來騷擾我,我就把它交給警察。”

眾人只得都一一應下。

靳珩川揹著宋薇走在回去的路上。

路比來時更靜,初夏的風吹在身上有著些許暖意,月光澄澈如水,撒在路上像鋪了一地雪白的鹽。

“我……”靳珩川聲音梗塞:“怪我動作太慢了,害你吃了這麼多苦,身上還疼嗎?”

宋薇頭枕在靳珩川肩上,聲音柔柔的:“這哪能怪你呢?是我自己要這麼做的。”

靳珩川道:“可是你怎麼知道張大德沒安好心?”

宋薇輕笑:“我媽身體那麼好,怎麼可能說病就病了呢?我前幾天讓她丟了臉,她怎麼可能不給我點教訓?在村口巷子裡,張明珠跟孔祁在那商量事,我恰好也聽到了一言半語的,兩相一對就什麼都知道了。”

孔祁愣了愣,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如果真是這樣,她早就應該跟自己說了呀,還留字條做什麼?

“我想咱倆總是要在村子裡生活的嘛,與其等他們今天挖個坑,明天做個局的,不如想個法子,一勞永逸。”

靳珩川胸口劇烈起伏,悶聲道:“可也太便宜了孔祁那個混蛋!你幹什麼不直接給他送進去?”

“你呀!”宋薇失笑:“說你傻吧,你還不流鼻涕,你以為我為什麼不給他送進去?第一,他強姦未遂這事兒本來就不太能站得住腳,只要他咬死的是來找張明珠的,就算判個流氓罪,最多就在看守所裡呆幾個月,有什麼用?”

“而他親手寫下的認罪書,就是幫他坐實了強姦未遂的罪名,現在認罪書村長那裡一份,我手裡一份,他想賴都賴不掉,我能一直捏著他的短處,除非他不想好好活了,否則這輩子他見了我都得躲著走。”

“還有,你把他打成那個樣子,你就不怕他在警察跟前反咬你一口?他那種人,死了還得找個墊背的呢,真鬧到警察局,你有理也變沒理了。”

靳珩川捏了捏拳頭:“可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我……能不能再揍他一頓?我蒙著臉不讓他看見!”

宋薇一笑:“好,那請你到時候也替我踢他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