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機會只有一瞬間。

從前還在心水村的時候,宋薇曾被李淑蘭設計關在地窖裡,差一點就要被孔祁那個混蛋佔了便宜。

那天雖然有驚無險,但還是把靳珩川嚇了個半死,她就安慰他:“你這麼厲害,不如教我幾招防身術?”

這本是句玩笑話,偏偏靳珩川當了真,居然真的教了她一招,而且督促她反覆練習。

宋薇只希望自己一輩子都不要用到這一招。

當男人趴在她身上的時候,她知道該怎麼樣在瞬間割斷他的喉嚨。

那時候宋薇用筷子練習,靳珩川扮演壞人,她被他撲倒,不知道被這個“壞人”得逞了多少次才練就了出其不意的速度。

從那之後,只要是她夜裡單獨出門,靳珩川就一定要她身上帶著刀。

齒輪雖然鋒利,但比真正的刀還是差了些。

宋薇沒能一擊致命,小齒輪深深的插在男人的咽喉處,男人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眼睛也瞪的好似要凸出來。

瀕死掙扎時的力氣是很恐怖的,他的手死死鉗住宋薇的手和脖子,身子也壓在她身上,正因失血而抽搐。

還好他的刀就別在褲腰上。

宋薇拼命地去夠那把刀,掙扎中,隱隱能聽得到骨頭髮出咯吱咯吱的悶響。

刀總算落如了她的手中,沒有絲毫猶豫,反手就在男人大腿上劃了一刀,男人吃痛,力氣稍稍鬆了鬆,也就在這眨眼之間,她又一刀捅進男人的肩窩,下一刀就是喉管。

血噴了出來。

男人胸腔鼓動了兩下,很快就不動了。

宋薇緊緊握著刀,全身都在發抖,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她的力氣已經耗盡了。

屋裡的掙扎時的響動並沒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哪些喘息和掙扎顯然讓那些人以為成了別的,他們就守在門口說著,笑著,等著,有一個甚至還踮著腳朝裡看。

倉庫很黑,當然什麼都看不出,血腥味也還沒蔓延出去。

宋薇輕手輕腳的跑向門邊,藉著一點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外面。

這裡大概是市郊區,泥土路旁到處都是雜草,旁邊幾個低矮破敗的土房,似乎已經不住人了。

大概估摸好逃跑的路線之後,她找了塊石頭,朝著倉庫裡的那臺機器扔了過去。

石頭撞在鋼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她屏息凝神緊緊貼在門後。

外頭的人聽見動靜,起先還不當一回事,過了兩三分鐘,有人說:“裡面咋沒聲了呢?”

“走,進去看看!”

他們一股腦的衝進來,宋薇等的就是現在,人剛一進去,她立刻從門後跑出去

“老大!咋這麼多血?”

“沒氣了,死了!”

“壞了,讓她跑了!快追!”

宋薇不敢回頭,甚至不敢呼喊,掙命似的朝前跑,身後傳來馬上跟上了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全身開始脫力,耳朵裡嗡嗡的響,心臟簡直要跳出腔子,劇烈的呼吸讓喉管如刀割一般疼,隱隱湧動著血氣。

最糟的是,她岔氣了,身體好像莫名多出兩條看不見的絲線,一頭牽著腸子,另一頭連著兩條腿,每跑一步都是撕扯般的鈍痛。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響、越來越緊,宋薇咬了咬牙,沒再朝著大路跑,轉頭奔向一旁的小路,小路邊兒有顆粗壯的大樹,樹邊是半人高的草叢。

她朝著樹拼盡全力掙過去,撲進了草叢裡,藉著樹的掩護,一隻手捂住了嘴,另一隻手壓在了心臟上。

草叢突然動了動,一隻手突然伸出來,一把攬住她的腰!

宋薇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

當靳珩川用匕首抵住邢君康的咽喉時,邢君康其實是憤怒多過恐懼的。

他不相信靳珩川能對他怎麼樣。

就算靳珩川懷疑是自己派人綁走了宋薇,那又如何?沒有證據,他敢胡來麼?

他朝他怒吼:“你幹什麼!我怎麼知道宋薇在哪?你瘋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犯法的?!”

邢君康之所以還能說出這種話是因為他並不瞭解靳珩川,在他看來,靳珩川無非是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夥子,平時不愛說話,很老實,有點內向。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全都是靳珩川的偽裝,是他演給宋薇看的,他愛宋薇,而真實的自己會讓她恐懼,於是他藏起陰鷙酷烈的一面,為她展現出最溫和無害的樣子。

現在宋薇失蹤了,恐懼和怒火燒燬了靳珩川的面具,露出他原本的模樣。

“都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趕緊給我滾……”邢君康說不出話了,因為枕頭壓在了他的口鼻上,匕首朝著他的大腿猛紮下去,鮮血登時湧出。

匕首在傷口上轉了轉。

邢君康額頭青筋跳跳鼓出,眼球也好似凸出,身體像魚一樣來回扭動,明明痛到了極點,卻只能發出一連串嗚嗚的聲音。

“薇薇在哪?”

枕頭移開,邢君康狼狽的抽著氣,臉頰抽動:“你這是犯法的,你……你要坐牢……”枕頭再次蓋在臉上,這次,靳珩川切掉了他小拇指的一個指節。

“薇薇在哪?”

“我……我……”邢君康痛苦的抽搐著,臉被悶的漲紅,嘴唇卻發白,斷斷續續道:“我說了,我……不知道,你還要……要怎樣?”

靳珩川目光森冷的看著他,一字字道:“或許邢芳芳知道。”

說完,竟是要轉頭去找邢芳芳,邢君康驚恐莫名,嘶聲道:“她還是個孩子!她什麼都不知道,你想幹什麼?!”

靳珩川的手鐵箍一般鉗住邢君康的嘴,逼近他,雙目爬滿了血絲:“我也不知道我要幹什麼,或許我什麼都幹得出。”

刀懸在頭頂,聲音冷如毒蛇:“或許我下一刀就會挖出你的眼睛,割掉你的鼻子,直到你肯說為止。”

任何一個站在這裡的人都不會覺得這話只是威脅。

他一定做的出!

刀已經貼在了眼皮上,邢君康喉嚨發著顫,拼命地搖頭,嘴裡發出的聲音好似狼狗斷氣前的嗚咽一般,勉強吐出幾個字:“城西,鐵廠,倉……”

靳珩川鬆了手,幾乎是瞬間,他從窗戶跳出去,很快就沒了影子。

筒子樓就在城西,那邊原本是有個鐵廠,不過前些年出了事故。廠長帶頭貪汙,生產出一批鋼鐵質量都不合格就急急忙忙投入生產,結果造成了非常嚴重的樓房坍塌,廠長和幾個負責人都吃了槍子。

後來那片地方就一直空著,方圓幾里都沒有人。

就算有人死在那,也很難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