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若是沒有我這般的‘不知羞’,又哪裡有這些本事來給你解毒。”夏洛潼輕聲一笑,也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同他鬧起來,於是不再理他,轉頭和張總管交代了起來。

夏洛潼一連串吩咐下去,韶光閣的下人們便行動了起來,待一切準備妥當,武澤辰已經脫光了衣物,躺在了軟塌之上,健碩的身上只在關鍵部位蓋了一層布。

夏洛潼從自個兒的藥箱裡取出了一整套的銀針,正做著準備,而軟榻的兩側則是各站著一名大夫,都是平日裡專門照料武澤辰的。

此時他們二人的眼中滿是不贊同之色,看向眼前如此年輕的女子,皆是緊鎖眉頭,顯然並不認為她有能耐替武澤辰解毒,哪怕她是那個所謂的安親王妃。

他們完全不能理解,這個有所耳聞的安親王妃,不是一直被晾在後邊的小院子裡嗎?為什麼突然之間變成了大夫,還能來替王爺解毒?

可他們再怎麼不解也只能幹看著,因為在進屋之前就被下了命令,除非治療有所不妥或是危及了王爺的安全,否則全程不能干擾眼前的女子。

不僅兩位大夫眉頭緊皺,就連此時躺在榻上的武澤辰,神色也比平時還要冷硬幾分,像今日這般“坦誠”在一個女子面前,可是自八歲之後就再沒有過的事了,所以讓他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心情格外的不好。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原來他的心情還可以再更差一些,在他看到身旁女人那見著了自己的身體後,卻毫無波動的雙眸。

想到她剛才的那句驚人之語,想到她可能看到過很多男子的這副樣子,心情不可控制地更加惡劣了幾分。

而此時的夏洛潼,並沒有注意到武澤辰的臉色和心情,或者說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會在意。

靜靜地站在軟榻前,緩緩垂下眼眸,平穩了呼吸之後再度睜開雙眼之時,那雙眸之中只剩下古井無波的沉靜和認真。

光陰逝能被歸為罕見的奇毒,又讓絕大多數大夫都難以察覺,解毒起來自然不會那麼輕鬆,即便是她也要認真對待。

手持雙針,再次確認了一遍武澤辰的身體後,她動了。

雙手飛快地點刺,自雙足開始往上,沒有任何花俏的手法,有的只是平穩和快速。

隨著她雙手的經過,那些被刺過的部位,紛紛滲出了濃黑色的少量血珠,懸於面板之上,凝而不散。

當她一路行自頭頂收針之後,臉色已是有些蒼白,搖搖欲墜的她連忙撐住了一旁的桌子,這才險險沒有昏倒在地。

這具身體還是太弱了,這樣的針法施展起來極其耗費精力,看如今的情況也只能勉強施展出來罷了。

夏洛潼這邊正緩著神,另一邊的兩位大夫已是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從一開始的懷疑到不確定,再到最後的震驚,此時再看向那年輕得可以稱之為少女的安親王妃之時,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在夏洛潼準備落下第一針時,他倆便是心頭一驚,暗道要糟,這針落錯了位置啊!

可夏洛潼的落針速度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見她已經開始落第二針了,但接下來他們卻是震驚又慶幸,還好剛才沒有出聲打斷!

誰能想到,這年紀輕輕的女子,竟然會這樣極其高深而又罕見的針法!?

隨著女子針針落下皆是直指毒脈,一個接一個的毒脈被挑破,他們已是雙眼放光了!

“這——這莫非是挑毒針!?”其中一名大夫忍不住激動地出聲詢問。

聽到這聲問話,武澤辰詫異地睜開雙眸,入眼便是身邊那張煞白的小臉,此時就連唇瓣都沒有了血色,整個人看著搖搖欲墜。

不知為什麼,看著她這副模樣,他的心裡頭似乎有些悶悶的。

“這位大夫好眼力。”夏洛潼輕聲應著,聲音有些飄忽,彷彿隨時都會消散一般,“二位替王爺把那些血珠子擦了吧,仔細別碰到自個兒的面板。”

“夏小姐沒事吧?定是施針耗費了過多的精力,趕緊坐下歇息一番。”二人注意到夏洛潼的臉色不對,連忙出言關心,已是完全不見了最初的不滿和猜疑之色,甚至還透著明顯的敬佩之情。

武澤辰聽了,面露詫異之色。

這兩位專門照料他的大夫,他也算是相當熟悉的了,是實力也有傲氣,能讓他們二人都露出這樣敬佩的模樣,可見這女人確實不簡單!

回想了一下剛才被施針時的感覺,他只感到些許輕微的針刺之感,有些不適,但卻說不上疼痛,直到瞄見身上的那一顆顆濃黑血珠,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由兩位大夫幫著擦了毒血,武澤辰這才披上了中衣,沉默地坐在一旁,等著下人們端來湯藥以及藥浴。

“王爺,您這會兒感覺如何?”其中一名大夫上前詢問。

“尚可,就是覺得似乎有些虛弱無力之感。”

武澤辰感覺了一下身體的情況答道,就見那大夫直接轉頭看向了坐在另一側的夏洛潼。

“夏小姐竟然習得了如此高深的挑毒針,當真是後生可畏,老夫佩服!不知剛才夏小姐一共施了幾針?”

那大夫竟然拱了拱手滿臉的虛心求教之色,就連另一名大夫也是如此,倒是讓一旁靜觀的武澤辰心驚不已,出聲的這位大夫,身份可不比尋常大夫。

“王爺全身一共有三百六十六處毒脈,所以我一共施了三百六十六針。”坐下緩過勁來的夏洛潼總算感覺好些了,只不過此時的聲音仍舊有氣無力。

那兩名大夫聽了又是一驚,他們知道剛才夏洛潼的手法很快,但沒想到竟然快到了這種地步。

倒是身為被施針的物件,武澤辰卻知她所言不假,因此看向她的目光之中更是多了幾分探究之色。

看著自己這兩位平日名氣頗大的大夫竟然和那女人探討得有來有往,甚至隱隱有些許受教之色,他的眸光愈發深沉。

一口喝乾下人遞來的藥碗,他只覺得渾身都熱了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夏洛潼的注意力終於回到了他的身上。

“王爺可以進入浴桶之中泡藥浴了,屆時會有灼燒的痛感,我也會同時為王爺施針,王爺忍著點吧。”夏洛潼看了眼擺放好的浴桶,神色淡淡地說道。

此時的她已感到有些疲憊,連一絲一毫的表情都懶得給這冷麵王爺了。

武澤辰聽了,也不願再多言,站起身來轉到屏風後邊,褪去衣物進入了浴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