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辛和沈時安俱是一震。

“你們可有證據?”

那衙役有些不耐煩,把刀拔出一截,“到了堂上自有分辨,速速讓她出來!”

沈時安看了眼外面小道上遠遠看熱鬧的村民,此事拖久了,必會有流言蜚語。

到時就算林姑娘還了清白之身,只怕也有不少的指指點點。

“辛哥兒,我去找林姑娘回來,你請她們進去喝碗茶。”

蘇辛點頭,對著幾名衙役行了個禮,“各位大人,妻主剛好出去了,請進去喝碗茶,我們這就叫她回來證清白。”

衙役們跟著進去,在院子坐下。

蘇辛招呼著人給她們上茶,他抿抿唇,還是沒忍住開口,“請問各位大人,我家妻主與哪家謀殺案有關?”

“妻主雖然會些功夫,但是與人相處,一向溫和有禮,從不得罪人。”

其中一位年紀較大的女子放下大碗,只覺得這茶實在好喝。

剛剛趕路來的燥熱之氣盡數全消,看在茶的面子上她回道:“小山村,蘇家。”

小山村,是蘇辛的的老家,與環山村隔著兩個村子,怎麼會和妻主扯上關係。

妻主也不可能認識小山村的人……

蘇辛瞳孔一縮,妻主唯一認識小山村的人就是他的阿父阿母。

垂在身側的手指驀地收緊,難道……

他擠著喉嚨,發出乾澀的聲音,“是小山村蘇冉家嗎?”

林舒手裡拿著地裡剛扯上來的青菜,看到院子的人蹙了蹙眉。

“你們有何貴幹?”

“你是林舒?”

“正是。”

幾個衙役紛紛站起來,“有人狀告你謀殺,請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

林舒把青菜放在石桌上,心道:難道是趙萍的事?

可是那人明明是吃花生米卡住了死亡的,仵作應該能查出來的。

她眸子一暗,記得在山上她還殺了一人,錢員外……

“好,我隨你們去,只是讓我和夫郎說幾句話。”

衙役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紛紛踏出門口,等著林舒。

“妻主……”

蘇辛都快哭了,這到底是誰死了?

“天色已晚,只怕今晚要在衙門住一夜,你不要擔心,你和沈時安好好吃飯睡覺,明日我就回來了。”

交代完,又讓護衛好好守著家裡,不準讓人進去找茬。

隨後便跟著衙役們往縣城去。

林舒一走出村口,這事就傳遍環山村。

大傢伙全都湧進村長的屋子,“村長,這林舒到底犯什麼事了?”

“這要是犯了事,肯定會壞了我們村的名聲的!”

“到時候村裡人的婚姻娶嫁,可怎麼辦?”

“還有青禾的秀才,她功課那麼好,還得往上升呢!她可是咱們村最有出息的了!這要是被影響……”

林繁也有些著急,這可是影響整個村子的大事!

她揮了揮手,“走,叫上林榮,去林舒家問問。”

蘇辛頹然站在門口,心裡慌亂不堪,他看了看沈時安出去的那條道。

“安哥兒怎麼還不回來?都沒有商量的人……”

沈時安沒等回來,倒是等來了一大夥村民。

林榮急匆匆走在第一個,隔著老遠就問道:“林舒家的,小舒到底怎麼了?她怎麼會被官府的人帶走?”

眾人齊聚門口,她們大多是女子,也不好進屋。

“二姨,安哥兒不是去你們家了嗎?他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去什麼啊!我一直在家待著,沒人來,你先說小舒的事!”

蘇辛咬著嘴唇,不對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榮急得都快噴火了,看蘇辛那一臉害怕的樣子,她又不得不放鬆表情,免得又嚇著他。

“林舒家的,你倒是說話啊,這樣我們大家才好想辦法!”

蘇辛的腦子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他突然想到平日安哥兒說的話。

“辛哥兒,作為當家夫郎最重要的是時刻保持冷靜,就算天塌了也要冷靜下來,只有這樣才能解決眼前的任何困境。”

蘇辛手指捏著拳頭,未修剪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嫩肉中。

他深吸一口氣,“村長,二姨,妻主只是讓官府請去問幾句話,明日就回來了,具體什麼事,那衙役也沒說。”

妻主臨走時說過,她明日就回來了,他不能告訴這些人明確的事情。

謀殺人的罪名,就算是假的也能毀掉一個人。

“到底問什麼話?普通問話能讓那麼多衙役來請?”

“她是不是犯事了?”

蘇辛往前一步,眉毛挑起,大聲道:“各位鄉親們,妻主待人一向熱情誠懇,老老實實賣菜,難道你們不知嗎?!”

“妻主她,沒犯事!”

大傢伙一愣,這林舒最近確實周到有禮,今日還收她們的菜,是個好人來著……

可是自古民不與官鬥,這一旦沾上官府的邊……

她們害怕呀!

“我知道了!會不會是上次那些人來找茬,被林舒打了不服氣,所以又要來找麻煩!”

安靜的人群又開始吵吵嚷嚷,村長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

“好了,安靜,明日我和林榮去官府問問訊息。”

“林榮,待會兒你去讓青禾請一天假,只要林舒沒犯事,咱們是要幫忙救她出來的!”

林榮恨不得現在就跑去縣裡官府,只是現在去府衙也關門了,去了也無濟於事……

“好。”

林繁點頭,“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蘇辛吐出口氣,待人走遠了,又對著護衛開口:“勞煩你們出門找一下剛剛出門的郎君。”

若是讓村民去找,實在是對安哥兒的名聲不好。

少一個人知道,對他越好。

護衛們選出一人去村裡尋找,剩下的兩人繼續守在門口。

蘇辛癱坐在院子裡,天色漸黑,他的心一沉再沉。

阿二端出煮好的飯食,“蘇夫郎,該吃飯了,吃飽了才有力氣等家主回來。”

蘇辛搖搖頭,他吃不下,一點胃口都沒有。

“蘇夫郎,我在村裡找了一圈,山腳也繞了一下,沒找見沈夫郎。”

……

一間破爛狹窄的木屋,沈時安睜眼,撲面而來的是潮溼腐爛的味道。

木屋中間一張瘸了腿的矮桌旁,坐著一個身著綢緞的女人。

那女人見他醒了,露出個和善的笑容:“安兒,你終於醒了,可擔心死為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