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位於風城城郊的別墅區,地段略偏,勝在清淨。

當時也是為了給姜媽媽療養身體,姜家才搬到了這裡。

傅聽寒提了滿滿一袋水果,並不東張西望,安安靜靜等著姜珥開門。

姜珥一邊按密碼,一邊小聲嘀咕,“就來吃頓飯,幹嘛還特意去買這些。”

別墅區附近的物價貴得要死,她都能想象到,今天過後他又得去找多少兼職了。

傅聽寒聽見了,輕聲回道:“第一次見叔叔阿姨,要有禮貌。”

姜珏哥倆好的一拍他肩膀,“這次就算了,下次就別買了,咱家不講究這些,再說了,又不是來見公婆,這麼鄭重拘謹幹什麼。”

傅聽寒:“……”

文惜年幽幽道:“男方上門見的不是公婆,是岳丈。”

姜珏“嘖”了一聲,不滿道,“就你有文化。”

“滴滴”兩聲後,門開了。

姜珥回頭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呢?”

傅聽寒趕在姜珏開口前答道:“沒什麼。”

“真的?”姜珥狐疑。

傅聽寒目移,“真的。”

文惜年實在看不下去,禮貌的對姜珥說道:“珥珥姐,可以進去了嗎?”

姜珥忙讓出路,“進去吧,隨便坐,別客氣。”

見姜珏正扒著門框往屋子裡偷看,她一腳踹過去,“這個點兒爸媽還沒下班,趕緊滾進去。”

“哎——”

姜珏齜牙咧嘴道,“你輕點!”

不過到底是放了心,他大搖大擺的走進客廳,隨手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自己也跟著跳了上去,逮住窩在上面睡覺的小貓一頓親,夾著嗓子道:

“來福啊,舅舅想死你了。”

對面的文惜年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視。

姜珏誤解了他的意思,得意的對他炫耀:

“我姐的閨女,可愛吧。”

文惜年點點頭,眼裡閃過幾分羨慕,“嗯。”

文惜月不喜歡貓貓狗狗這類毛多的動物,也從來不許他養,他從來沒有像姜珏這樣抱過貓。

下一刻,姜珏大方的把貓遞給他,“勉為其難給你抱抱,脾氣可好了,從來不抓人的。”

文惜年猶豫著伸手,小心接過貓貓,抱了滿懷的柔軟。

他眼睛跟著亮起來,忍不住扭頭對身邊的傅聽寒道:

“你看。”

傅聽寒目光沉靜,“嗯,看見了。”

文惜年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不太自在的把貓貓還給姜珏,又恢復成剛剛的面無表情。

看著對面一大一小兩座冰山,姜珏一陣牙疼。

他偷偷問姜珥:“姐,你和聽寒哥做同桌,一定很涼快吧?”

姜珥秒懂他的意思,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過去幫阿姨洗水果。”

姜珏罵罵咧咧起身,不忘拽走文惜年,“想吃就自己洗,我可不洗你的那份。”

文惜年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客廳只剩傅聽寒和姜珥。

四周安安靜靜的,除了廚房裡嘩嘩的水聲外,只剩姜珏與文惜年偶爾的說話聲。

——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說。

姜家兩姐弟,話都……挺密。

傅聽寒與文惜年同時這樣想到。

姜珥抱起小貓,有心想說些什麼打破沉默,轉頭一看見傅聽寒的臉,又卡了殼。

空調開的很低,她卻莫名燥熱,探身拿起在路上喝了一口就放在桌上的汽水,仰頭噸噸噸一口氣喝完。

透明的水珠從嘴角溢位,順著下巴一路滑到細長脖頸,隨後一路向下,消失在校服領口。

傅聽寒猛地收回視線,喉結輕滾。

姜珥喝完汽水,總算壓下了那股燥熱,從內到外都涼快了,瞥見見傅聽寒低頭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奇問道:

“你怎麼了?”

傅聽寒欲言又止。

姜珥如臨大敵,“你是發現了什麼很嚴重的問題嗎?”

傅聽寒抿了抿嘴,總算出了聲:

“你剛剛喝的那罐汽水,是我的。”

姜珥:“……”

她僵著脖子去看桌上,那裡還放著一罐同樣的青檸味汽水。

……難怪她只在路上喝了一口,罐子裡卻只剩一半。

她還以為是姜珏偷喝了。

原來只是拿錯了而已。

拿錯了傅聽寒的,而已。

姜珥頭越垂越低,最後乾脆埋到了來福的背上。

“……我不是故意的。”她聲音悶悶的,有些聽不太清楚。

傅聽寒:“我知道。”

“在車上,”她又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傅聽寒一窒,條件反射想起那一剎的觸感,長睫顫得厲害:“……我知道。”

姜珥偷偷抬起臉,水汪汪的雙眼巴巴地望著他,“那你能原諒我的吧?”

傅聽寒只看了她一眼,心便幾乎跳出胸腔。

他只得再次偏了臉,試圖平復劇烈的心跳。

沒用。

這座建築裡到處都充斥著她的氣息。

縱然眼睛看不見,可鼻尖嗅到的,耳中聽見的,無一不是她。

傅聽寒忍住摘下助聽器的衝動,一開口,嗓音乾澀,“不是說要談惜年和姜珏的事嗎?”

對哦。

姜珥精神一振,果然飛快把剛才的插曲拋到了腦後。

她揚聲叫道:“姜二狗,洗好水果就帶小年上我房間來。”

說完,歡快起身,抓著傅聽寒上樓:

“走吧,去我房間說,順便給你看看我雕的那些木頭,不是我吹,隨便一個拿出去擺攤,起碼都能賣二十塊。”

於是,傅聽寒本要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一轉,變成了無聲的笑意。

“好。”

廚房裡。

姜珏忿忿道:“憑什麼叫我就是狗,叫你就是小年?”

說著,他夾起嗓子,陰陽怪氣的學著姜珥剛剛的語氣叫文惜年:

“小~年~~”

文惜年眼角直跳。

顧著阿姨還在旁邊,他深吸一口氣,口吻尚算平和:

“姜珏,不要再發瘋了,好嗎?”

姜珏故意往他臉上甩了幾滴水,不客氣道:“我醜話先說在前面,你自己有姐姐,不許在我姐面前賣乖討好,她只能有一個弟弟,那就是我。”

文惜年擦乾了臉上的說,透過敞開的門看見空無一人的客廳,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又一次對姜珏罵道:

“蠢貨。”

姜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