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珥來不及說話,只能拽著她就跑。

混混們意識到警笛聲是假的,立馬堵住她們的路。

姜珥手心都是汗,連連後退。

雨停了。

人群裡,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收了傘上前,面露不善。

“敢玩兒老子?”

姜珥關掉還在響個不停的鈴聲,尬笑一聲:

“鬧鐘而已,誤會,誤會哈。”

“你又是哪位?”刀疤臉翻來覆去的打量著她。

姜珥答道:“一個來買滷味的倒黴無辜路人。”

刀疤臉不信:“那買的東西呢?”

姜珥指指不遠處的廣告牌,“掉那兒了。”

刀疤臉回頭一看,地上果然放著她買的滷味和水果,摸了摸光滑的腦門,最終還是懶得節外生枝:

“行,你走吧。”

姜珥一步都還沒來得及邁出去,文惜月悽聲道:

“姜珥,別拋下我!”

姜珥心裡咯噔一聲。

“等等——”

果然,刀疤臉又開口了,目光在她們之間來回巡梭:

“等等,你們兩個認識?”

姜珥斬釘截鐵:“不認識。”

刀疤臉嘖嘖道:“不認識她怎麼知道你名字?”

文惜月害怕道:“我們是同學,她家很有錢的。”

刀疤臉眼睛霎時亮了。

姜珥在心裡罵了句髒話,只能和他拖延時間等警察過來:

“你想怎樣?”

刀疤臉似笑非笑:

“我就開門見山直說了,這小妹妹欠我一大筆錢,名牌買了生活也享受了,居然給我玩兒消失,今天好不容易逮到她,要是連本帶利收不回來錢,後果——我可就不好說了。”

文惜月眼圈通紅,“我已經在想辦法還了。”

“你能有什麼辦法?”他輕蔑一笑,“除了你這張漂亮的小臉蛋兒,你還有什麼?”

文惜月嚇得瑟瑟發抖,含淚望向姜珥。

姜珥想起上次看見的名牌沐浴露,難以置信:

“你借錢就為了買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文惜月抽泣著回道:

“我還請人吃了幾頓飯。”

姜珥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咬牙:

“文惜月,你真是……”

刀疤男滿臉不懷好意,打斷道:

“兩位,商量出結果了嗎?要實在還不上,不如就用我們的辦法解決?”

文惜月驚恐更甚。

姜珥滿頭問號:

“不是,她欠錢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真的只是路過而已啊。”

刀疤臉桀桀笑道:

“你們不是朋友嗎?當然要互相分擔才行。”

姜珥忙道:

“我和她可不是朋友!準確的說,我們關係差到極點,你道德綁架錯人了,這招對我沒用。”

文惜月死死拉住她胳膊:

“姜珥,就救我這一次,求你了!”

姜珥反問:

“你為了你的虛榮心借錢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有今天?現在來求我,會不會有點晚了?”

文惜月面如死灰。

倏地,一道警笛聲由遠及近響徹在眾人耳畔。

姜珥總算鬆了口氣:

“你們趕緊跑吧,等會兒警察到了就跑不掉了。”

眾人面面相覷。

刀疤臉嗤笑:“還想騙老子?”

姜珥道:“不信算了。”

下一刻,在路口望風的青年揮舞著雙臂跑來,急道:

“大哥,真有條子!”

聞言,刀疤臉大怒,隨手撿起地上的空酒瓶朝姜珥狠狠揮來:

“還敢報警?老子弄死你!”

姜珥看準時機,一腳直踹他兩腿之間。

“滾開!”

力道比他只大不小。

刀疤臉倒抽一口涼氣,手上的啤酒瓶掉到了地上,自己也跟著倒地。

他疼得左右翻滾,五官扭曲。

“大哥!”

混混們見大哥受傷,顧不上逃跑,紛紛衝了過來。

“姜珥!!!”

混亂中,姜珥聽見有人在大聲叫她的名字。

她抬眼看去。

——是臉色蒼白的傅聽寒。

時間彷彿慢了下來,她看著他向她跑來,一腳踹倒就近的混混,奮不顧身地衝過人群。

然後,緊緊抱住她。

“砰——”

本該落到她頭上的啤酒瓶砸在了他背上。

玻璃碎片叮鈴哐啷散落一地,他眉頭也未皺一下,只是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些。

姜珥愣住。

同一時刻,警察吹著哨子趕到:

“幹什麼呢?都抱頭蹲下!!!”

混混們架著刀疤臉撒腿就跑。

姜珥回過神,慌忙去看傅聽寒的背,“你沒事吧?!”

“我沒事。”他握住她肩膀,眼裡全是壓抑的狠意,“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姜珥用力搖頭,一疊聲道:

“我好好的,哪裡都好好的。”

傅聽寒很明顯的長舒一口氣,臉上湧出一抹後怕。

確定他真的沒事後,姜珥心有餘悸地問道:

“你怎麼來了?”

“你一直沒回去,”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我擔心你迷路,所以來接你。”

姜珥不僅鼻尖酸了,連眼眶也酸了,“傅聽寒,你……”

“哥?”

一道女聲輕飄飄傳來,打斷兩人的對話。

傅聽寒面色不變,牽起姜珥的手:

“我們走。”

文惜月攔住他們,“等等!”

傅聽寒面無表情地繞開她。

文惜月紅了眼,拔高聲音:“姜珥,別以為你這次幫了我我就會感激你!”

姜珥頭也不回:“誰稀罕你的感激。”

文惜月冷笑連連:“你做出這副樣子裝給誰看?傅聽寒嗎?”

姜珥霍然轉身,肅容道:

“我今天之所以幫你,不是因為別的,更不是因為傅聽寒,只是因為你是個女孩子,我也是。”

她道,“僅此而已。”

文惜月臉上閃過幾分錯愕。

“你如果想你的人生變得稀爛,那你就繼續這樣下去吧。”

姜珥語氣難得的刻薄:

“反正這是你的人生,和我們沒有半毛錢關係。”

“你過的好與不好,對我們來說都無所謂,受苦的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沒有任何人會對你感到愧疚,也沒有任何人會同情你。”

說到這裡,她冷嗤一聲:

“大家只會說你是自作自受,只會說你活該,只會說你沒救了,甚至在背地裡幸災樂禍,巴不得你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文惜月雙眼漸漸沒了焦距,周身透出一股濃重的茫然。

“你好自為之吧,想死記得死遠一點,別牽連其他人。”

說完這句,姜珥走向廣告牌,彎腰撿起之前放在地上的東西,對傅聽寒伸手:

“走吧,回家。”

傅聽寒握住她的手,笑了笑:

“嗯,回家。”

身後,文惜月呆呆地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捂住臉,慢慢蹲到地上,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