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傅聽寒有病吧?”

鬧哄哄的食堂,姜珥挑著碗裡的青椒絲,求證似的問小胖:

“你覺得傅聽寒是不是有病?”

距離傅聽寒不說人話已經過去好幾天,從那時候起,他就開始故意疏遠她。

能不說話絕不說話,連吃飯都不肯和她坐在一起。

活像她身上有什麼病毒。

這是要單方面絕交的意思。

姜珥脾氣也上來了。

簡直莫名其妙。

絕交就絕交吧,誰先低頭誰是狗。

小胖滿臉心疼的看著桌上那堆青椒:

“他有沒有病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但你明明不吃青椒還買青椒炒肉的這個行為,我個人認為是不太正常的。”

姜珥皮笑肉不笑,“我愛吃青椒炒的肉,但討厭吃青椒,有什麼問題?”

說完,她用力瞪了隔壁桌的某人一眼,惡狠狠的往嘴裡塞了塊肉。

傅聽寒拿筷子的手抖了抖,停頓了幾秒,嚥下最後一口饅頭,收拾餐盤起身離開。

見狀,姜珥眉頭皺的死緊,“今天居然連鹹菜都沒了。”

小胖子道:“可能吃膩了吧,我已經看他吃了整整一個學期的鹹菜就饅頭了。”

姜珥:“……”

她看著桌上那堆挑出來的青椒,莫名心虛。

以後還是不吃青椒炒肉好了,浪費食物,怪不好的。

“對了,這兩天出什麼事了嗎?我看大家都一副怪怪的樣子。”姜珥問道。

扒窗戶圍觀傅聽寒的人也多了很多,她看得心煩,直接把窗簾拉上了。

對面的小胖充耳不聞,低頭扒了兩口飯,目光始終落到食堂某個方向,看得入神。

姜珥跟著看去,那邊坐著的大多是九班和十班的學生,兩個班裡的正經人都不多,愣是把食堂吃出了酒館的既視感,氣氛格外熱烈。

“你到底看誰呢?”她戳了戳小胖,“這幾天吃飯總這樣,眼睛都快忘了眨。”

小胖回過神,乾笑一聲,肉乎乎的臉上酒窩深深,“有嗎?我在發呆而已。”

姜珥吃了一筷子土豆絲,“呵呵。”

鬼才信。

“不過你真的吃得慣嗎?”小胖子笨拙的轉移話題,“聽說星海高中的食堂比這裡好得不是一星半點兒,吃慣了山珍海味,對這些家常小菜還下得去嘴?”

“你擱這兒陰陽怪氣是吧?”姜珥道。

“沒有沒有。”

他急忙解釋:

“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家條件那麼好,為什麼要從各方面檔次都更高的貴族學校,轉到咱們這個普通高中來啊?而且剛來的那幾天,整個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誰也不搭理,大家都不敢和你說話。”

姜珥的筷子停住,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間,她扯了扯嘴角,抬眼看他:

“我說是因為這裡離家更近,你信嗎?”

小胖子撓頭:“可你上下學不都車接車送嗎?”

姜珥徹底沒了胃口,筷子“啪”地放在桌上,半真半假道:

“因為那裡有一個討厭的人,我見了就難受。”

他試探:“單人旁的他?”

“小孩子管那麼多做什麼。”姜珥避開這個話題,“趕緊吃,吃完回去再背背課文,下節課要默寫。”

“哦哦,你說《勸學》?不用擔心,我早就已經背下來了。”他胸有成竹道。

姜珥:“……要默寫的是《勸學》?”

“對啊。”

她想起自己點燈熬油背了一晚上的《出師表》,陷入死一樣的沉默。

“怎麼啦?你還沒背下來《勸學》嗎?”小胖子的語氣有著天真的殘忍。

姜珥痛苦閉眼,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語氣滄桑:

“我還是收拾好東西準備南下打螺絲吧。”

勸學?

笑死,根本學不下去一點兒。

“林哥,我都打聽到了,那天就是傅聽寒這小子把文惜月叫走了,不知道說什麼了,人回去就哭了,校服還被弄髒了。”

“肯定是這小子欺負她了!”

九班教室,林凌翹著腳坐著,幾個小弟站在一邊,眉飛色舞:

“我們要不要給他一個教訓?!”

林凌出奇的冷靜。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一喜,但很快又陰沉下去,“是該給個教訓。”

“好嘞,我這就叫兄弟們集合。”一號小弟興奮地搓手。

“不用,我自己去。”林凌寒聲道。

“林哥,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一號小弟猶豫。

林凌言簡意賅:“說。”

一號小弟:“林哥,恕我直言,你不行,你真的不行。”

林凌:“???”

一號小弟苦口婆心道:“你忘了?你上次就被打了,對方還是個小姑娘。”

“……”林凌試圖爭辯,“那是個意外。”

二號小弟道:“還有上上次,你也捱了傅聽寒一個大逼兜,臉腫的三天不敢來學校。”

林凌勃然大怒:“胡說!他分明用的是拳頭!”

三號小弟道:“那上上上次……”

“行了你閉嘴。”

林凌一把捂住他的嘴,手動閉麥。

“以後誰要再提這些事,”他面無表情,“別怪我不客氣。”

幾個小弟同時收聲,互相對視一眼,畢恭畢敬的對林凌彎腰鞠躬,語氣誠懇:

“好的,大哥一路走好。”

林凌:“……”

草。

就這樣,林凌帶著一股由敵方與我方隊友共同點燃的怒火趕到了六班教室。

“都滾出去!”

他一腳踹開教室門,不顧眾人的驚叫聲,冷冷道,“傅聽寒留下。”

眾人慌忙逃竄。

不多時,教室裡只剩下兩個人。

林凌一步步朝後排的少年走去。

從開始到現在,對方始終坐在自己位置上沒有動,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林凌一拳砸下,課桌發出“砰”地一聲巨響,好似下一刻就要垮掉。

筆尖在紙上拉出長長一道線。

傅聽寒終於抬起頭,看向林凌時,眸底一片漠然。

林凌深深吸了口氣,身體猛然逼近,雙手揪住他的衣領,咬牙:

“你是不是和她提分手了?!”

傅聽寒:“……?”

他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你居然敢甩她?!誰給你的膽子!”林凌眼裡的血絲根根崩裂,暈出一片模糊水色,嗓音居然有些抖,“你知不知道,你傷害了她。”

傅聽寒:“。”

他反覆調整助聽器,發出今天的第一個音,“誰?”

“你小子還在裝是吧!”

林凌手上青筋爆出,低吼道:“文惜月她哪點兒配不上你?你有什麼資格提分手?!”

傅聽寒:“……”

這個人,好像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