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瑜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便急忙回頭看去,卻見來人竟是沈瑾煜。

原本謝婉瑜以為二人不會再見,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還能在大街上相遇。

此時他身後跟著兩名隨從,這兩名隨從的手裡都拎著大大小小的油紙包,看來沈瑾煜是買了不少吃食。

“姑娘,剛剛叫您芳名,實屬無奈,還請莫要怪罪沈某。”他躬身作揖,謙和的說道。

謝婉瑜頷首,“能在這裡見到公子,還真是有緣。”

她露出了一個疏離的微笑,然後就要離開。

沒想到沈瑾煜卻走到了她身邊,與她同步而行,“那日之後,沈某也去過前院幾次,卻從不曾見過姑娘了。”

“我並不是總在那裡住的,如今天氣熱,那邊倒是個避暑勝地,因而會常去。”謝婉瑜淡淡的說道。

沒想到見謝婉瑜這般態度,沈瑾煜竟然絲毫沒有眼色,“原是這樣啊。”

謝婉瑜加快了腳步,如今天氣愈發炎熱,她走了幾步,額間竟已經浸出汗水來了,她只能時不時的拿帕子擦拭額間。

沈瑾煜很有眼色,“姑娘,我馬車就在巷子口,你去哪,我送你便是。”

說著,他指了指前面的巷子。

謝婉瑜看了看,便點點頭。

雖然她不想跟沈瑾煜有什麼牽扯,不過她從小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如今若是讓她走回家去,先不說身上會不會被汗水浸溼,恐怕走到一半,她的腳都會累斷。

沈瑾煜見拒人千里之外的謝婉瑜能答應坐他的馬車,很是高興,臉上全是笑意。

謝婉瑜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了停在那裡的馬車,馬車並不是很大,卻裝扮得很雅緻,馬車的四角還掛著帶有沈字的牌子。

能在馬車上掛姓氏牌子的人,定然是非富即貴的。

謝婉瑜當初看沈瑾煜的穿著,就知道他是個非富即貴的,不過他並沒有富家子弟的鋪張,就連馬車裡,也都是放了一些書本,看著倒是一股清流。

沈瑾煜交代了車伕要慢一些,然後才上馬車。

他與謝婉瑜面對面坐下,因為二人之間還放著一張矮几,所以二人的距離並不近,謝婉瑜也覺得這樣舒服一些。

沈瑾煜拿起桌上的書,“姑娘不是喜歡看書嗎,我這裡有幾本不錯的,你可以看看。”

“好。”謝婉瑜想著反正回家還有些距離,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有些尷尬,不如看看書。

沈瑾煜的書都是一些雜記,人間趣事,風土人情,都是謝婉瑜喜歡看的。

她是很想遊山玩水,去一些想去的地方,體驗各處的風采,只可惜她身為女兒身,終歸是要在後宅寥寥此生。

所以她就只能去看一些雜記,彷彿自己深林其中,以此為寄。

見謝婉瑜看得津津有味,沈瑾煜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姑娘似乎對這些雜記情有獨鍾。”

“嗯,因為我不能出去親自去看,只能看看書了。”謝婉瑜說到這裡,神情有幾分落寞。

沈瑾煜很明白謝婉瑜的感受,便笑著說道,“其實這些也沒什麼的,若是姑娘願意,沈某願意帶姑娘周遊列國。”

他說得慷慨激昂。

謝婉瑜卻笑著搖頭,“身為女子,聲譽大過性命,我怎麼能與你去周遊列國,不過還是謝過公子了。”

沈瑾煜抿著唇,不免懊惱,覺得自己太過魯莽。

難得謝婉瑜能跟他說幾句話,萬一因此而厭惡了可怎麼得了?

思及此處,他急忙說道,“我年少時求學,去過很多地方,姑娘若是想聽,我可以給你講講。”

謝婉瑜放下書本,“我看這雜記中記載,有一處地界,如同世外桃源。”

“正巧,沈某去過那裡。”謝婉瑜本來是隨口一問,卻不想沈瑾煜竟然去過那裡。

不由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沈瑾煜笑了笑,“當年我十二歲,是與先生一起去的,當初是與先生去看瀑布的,沒想到竟然看到一群鳥兒飛入瀑布當中,我與先生都是喜歡探究的,然後就發現瀑布後面有一山洞,我們二人想都沒想,就走了進去……”

謝婉瑜聽得興致勃勃。

趕車的車伕見已經到了謝婉瑜所說的侯府了,二人卻還在聊,便想也沒想,很有眼色的在府門外轉圈。

另一邊。

蕭老夫人讓人去門口看了幾遍,依舊沒有看到謝婉瑜回來,這讓她臉上不由帶了幾分怒意。

“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不回來,我瞧著,她是不想回來了。”蕭吟霜蹙眉說道。

“小姑可別這麼說,弟妹也是為了侯爺,日後咱們家裡的人都應該敬重著才是。”薛雪檸拿著團扇扇了扇風,最後仍是有些悶熱,便拿了涼茶還喝。

聽她這麼說,蕭老夫人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敬著?”

“祖母,您可別聽長嫂胡說,這般如何敬著?她是高門主母,雖然是為了救夫,但她若是真的要臉面,那就應該以死明志。”蕭吟霜說道。

聽她這麼說,蕭老夫人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雖然謝婉瑜是他們無計可施時才想的計策,不過只要進了太叔瑱的房間,她無論如何也清白不了。

知道這件事情的就家裡的主子,不過蕭老夫人的心裡肯定痛快不了。

她覺得謝婉瑜是名門貴女,若是真的要臉面,就應該回來自盡,這也能保住自己的臉面,蕭家上下更會對她感恩戴德的。

只是這個時候也不見謝婉瑜回來,蕭老夫人難保不會胡思亂想。

若她真的討太叔瑱喜歡也就罷了,可她偏偏是個倔脾氣,蕭老夫人擔心謝婉瑜會在王府鬧起來,到時候他們侯府恐怕會受到牽連。

謝婉瑜當然不知道蕭老夫人心裡的忐忑,她此時還在聽沈瑾煜講故事。

“……我們吃過飯之後,那裡的族長還給我們分了房子,那裡四季如春,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只要一人有難,所有人全去幫忙,沒有紛爭,沒有爭吵。”

沈瑾煜說完,大概是覺得口渴了,從桌下拿出了水囊,喝了一口,然後有些尷尬的看著謝婉瑜,“你要不要喝點?”

“我不渴。”謝婉瑜說完,有些迫不及待,“那裡的人真的那麼和平?”

“真的,都與世無爭的。”沈瑾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