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怡說:“所以李卓秀也需要自己的嫡系,這才給了我機會。”

施遠似笑非笑。

君子怡說:“我和你的思路不一樣。卓秀集團將成立AIGC戰略規劃中心,由資訊長牽頭,將全國幾大片區的AIGC業務從戰略的高度統起來。”

施遠說:“你打算競爭資訊長?”

君子怡搖頭:“是沈之衍。”

施遠夾煙的手頓住。他轉頭看著君子怡。

君子怡小巧雪白的面孔裹在黑色西裝中,冷而硬:“沈之衍本就深耕人工智慧業務,早早在美國佈局AIGC專案,有完整的技術團隊,又有深厚的行業經驗和行業人脈。我已經把他介紹給老總裁。”

施遠重複:“沈之衍?”

君子怡說:“不合適嗎?這個位置,可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施遠說:“老總裁之前看好的AdonisYoung?”

君子怡說:“我和Adonis有過一段感情,我已經全然告知老總裁,所以他必須迴避。我有商業道德。”

施遠沉默許久:“你已經見過老總裁了?”

君子怡看向漆黑的車庫,想起關晞遞給她的那支菸。

……

“子怡姐,我可以幫您連結老總裁,而老總裁也很需要有人盯著越城公司。”關晞的面孔虛虛地掩映在稀薄的煙霧後,“老總裁需要有一個人與施總制衡。施總是開國老臣,基本盤大而穩,輕易撼動不得,但他如今在越城的地界上。只要在越城,您的基本盤就穩過他。制衡,權力,尚方寶劍——這正是您彎道超車的機會。”

君子怡問關晞:“我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善心。老總裁明明屬意於你。你把這個機會給我,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

關晞笑了:“我要長樂坊專案的核心決策權。只要您跟了老總裁,孫濟文就變得可有可無。然後,我會對孫濟文動手。”

君子怡說:“核心決策權?你不是已經拿到了?鬱賁對你言聽計從。”

關晞很直接地說:“只要他還在質疑,就不是言聽計從。我解釋得夠多了。我不要他言聽計從。我只要他服從。我要儘快推動長樂坊落成。我直白地說吧:我要長樂坊。我要的只有長樂坊。”

君子怡無聲地笑了。

幾秒鐘後,她說:“可以,給你鬱賁的位置。”

關晞反問:“鬱賁是什麼位置?”

君子怡剛想說“長樂坊專案總”,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鬱賁根本不是名正言順的專案總,沒有任何一道發文承認這點。他只是越城公司的工程總監,在牽頭做長樂坊專案。

事實上,長樂坊專案總的位置至今空懸。

關晞說:“我要長樂坊專案副總。”

君子怡說:“為什麼是副職。”

關晞微微一笑:“長樂坊是承載著社會效益的文化產業專案。做得好的話,專案正總的位置,必然要留給施遠,或者老總裁本人。我有政治素養。”

……

施遠凝視君子怡的面孔。

君子怡點頭:“老總裁?見過了。沈之衍提議由我出任華南片區的資訊長,後續我將配合沈之衍,協調各個子公司的相關業務,並直接向老總裁彙報。”

施遠難以置通道:“意思是——以後,但凡涉及到相關業務,居然是我要向你彙報?”

君子怡說:“你要看看我草擬的考核辦法嗎?以後,我們可要相互制衡了。你想幫誰,也要過我這一關哦。”

施遠很壓抑地說:“原來我才是獵物。”

君子怡很平和地說:“這算得了什麼?你會被困擾嗎?”

施遠似乎在努力壓抑著某種激烈的情緒:“師姐。”他咬牙切齒地感嘆,“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你聰明,無情,又強悍。”

漆黑的地庫裡,君子怡伸手,從施遠手中接過吸了半支的煙,叼回唇上。

施遠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向來淡漠的面孔彷彿驟然被火焰灼燒,黑色的眸子裡滿是讚歎,薄薄的嘴唇因為興奮而顫抖。

君子怡看著他,慢慢把煙按熄在垃圾桶上。

兩個人對視幾秒。

施遠上前一步,彎腰按住她的肩,用力咬住她的嘴唇。

“師姐,你冷漠、自私、無恥、狠辣,但我非常、非常愛你。”施遠壓抑著、顫抖著說,隨即更用力地親吻她,“我已經告訴司機不用來接。”

君子怡按住施遠因為興奮而發抖的手:“是一個人愛另一個人,還是鯊魚愛鮮血?”

施遠親吻君子怡的脖頸:“有什麼區別。”

君子怡扯開他:“我沒說我有慾望。”

施遠踉蹌著後退兩步,後背摔在牆上。

地庫裡一輛一輛車沉默地排列著。在暴風驟雨來臨前的死寂中,君子怡按下車鑰匙,身後傳來兩聲解鎖的鳴叫。她伸手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座。

“上來。”她很平淡地說,“我現在有慾望了。”

……

高層的離開不影響會所內的娛樂。

晚上9點半,媽媽桑帶著女孩子們進入包廂,媽媽桑唱了首歌暖場,女孩子們也紛紛坐在該坐的位子上。

晚上10點,潘喬木依照慣例去結賬,安排貴客今夜的留宿,與次日行程,並吩咐人依照貴客的身材尺寸,購入明日所穿的全套衣服。

貴客的身材尺寸乃至品牌偏好——卓秀都有記錄。

關晞跟出來。她倚在牆上,扔給潘喬木一支菸,然後直接說:“未來三個月內。我會對孫濟文動手。”

潘喬木看了她一眼:“既然能動孫濟文,意思是,楊植動不了?”

關晞告訴他:“楊植會接手總裁辦的位置。”

潘喬木微不可查地怔了瞬間,迅速垂眼掩飾情緒。

施遠許諾給他總裁辦的位置,就是利用他打擊君子怡,潘喬木心裡很清楚。

他沒有答應施遠。

但無論他答應還是不答應,施遠這樣大張旗鼓地親近他,完全沒有避人眼目,就是在噁心君子怡,讓君子怡懷疑他;而君子怡,即使不會被施遠打擊到,也從未向潘喬木求證過。

這說明,潘喬木的處境、感受和職業生涯,根本沒人在乎。

他只是高層鬥爭中順手一用的工具。

許久之後,潘喬木自嘲地笑了笑:“我就知道。”

果然輪到他了。

棋子。

炮灰。

商業叢林弱肉強食,他和周可,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