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贄連忙掏出手機拍了一張。

給霍太發了過去。

“徐姨,下次燉湯能有我一份麼?”

黎鹿岑好長時間都沒有動手,霍執徐側頭看她。

“瞄的時間越長越不精確,你的手臂會僵硬,影響發力。”

真是專業。

黎鹿岑甩掉那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專注在球上。

也真是見了鬼了,照著霍執徐指中的那個點懟過去,還真的一擊即中,甚至這個球還是個下旋球。

霍執徐點了下頭。

“記住這種感覺,先一直瞄準剛才那個地方。”

黎鹿岑的問題在於,她的距離感空間感太差。別人用的瞄準方式,對她不太適用。霍執徐憑藉剛才她第一球給力的位置,往左前移了一點,發現剛剛好。

這也就說明了,黎鹿岑在姿勢以及對力的掌控上都不差。

霍執徐直起身,站在一旁看著,負責調整球的位置。黎鹿岑擊中了就點頭,偶爾誇一句,偏了他就去調整球的位置。

這哪裡是什麼檯球局啊,完完全全是教學局。

堂堂霍家二少爺在給人當檯球私教。

當然那個人也只有可能是黎鹿岑了。

李贄將自己的工具人屬性認知得很清楚,沒有上前去打擾兩人,自己找了個桌子玩了起來。

在黎鹿岑將霍執徐擺的所有球全都打進袋後,霍執徐點頭鼓了幾下掌。

“你人不笨,多練練就行了。”

黎鹿岑身體微僵,心口一窒,猛然抬眼看著男人。

霍執徐抬眉,好笑地看著她這反應。

“怎麼,你這是不信我還是不信你自己?”

黎鹿岑抿了抿嘴。

“你剛才說的話......”

“嗯?”

黎鹿岑搖了搖頭。

算了。

“沒事。執徐哥,我想先休息一下。”

霍執徐點了點頭,看著黎鹿岑瘦削的背影若有所思。

黎鹿岑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冷水拍在臉上,將燥熱安撫幾分。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裡的期冀和失望一同出現。

深吸了口氣,將那顆跳得慌亂的心臟穩定下來。

他那就是隨口一說吧。

黎鹿岑的眼神逐漸有些迷茫,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傍晚。她還記得那片橙紅的夕陽,那揮灑的汗水,還有那對於當時的她來說是天使的少年。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不自覺地微笑。

收起回憶,黎鹿岑抽了張紙擦乾臉,調整呼吸,走了出去。

霍執徐和李贄開了一場,黎鹿岑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蘇梓熙給她分享了今日探到的美食。

“今日份的快樂分享給你,寶貝你也要快樂哦。”

黎鹿岑低頭看著淺笑。

她與蘇梓熙,一個是捍衛領地的獅子,一個是無拘無束自由穿梭的飛鷹。看似完全不同的人,卻能在靈魂契合。

她敲下一行字。

“今天霍執徐說了一句話,讓我想起了那個傍晚,我很開心。”

梓熙,你說,這是喜歡還是隻是單純的執念呢?

隔著萬里的距離,她們之間的交流很難同頻。但閨蜜就是,我不著急著你的回應,只要我跟你說了,我就能心安。

那邊,李贄特意分神注意黎鹿岑這裡。

“你看,嫂子笑了。”

霍執徐看過去,黎鹿岑臉上笑不是端莊文靜的禮儀笑,也不是刻意在媒體面前展示的明媚笑,而是那種平平靜靜的卻很幸福的笑。

眉目間那抹似有若無的愁緒,讓這個笑更顯得珍貴。

霍執徐很好奇,手機那頭的那個人是誰。

......

黎鹿岑難得晚上不用加班,跟著霍執徐學完桌球還有些意猶未盡。

“執徐哥,你們晚上還有活動嗎?”

本來是有的。

但霍執徐見黎鹿岑這黏上自己的這股勁,心底莫名竄出些不太爽快。可他一時沒有分清這不爽快是因為什麼,李贄又在一旁起鬨。

直到三人在酒吧坐下,霍執徐喝了三杯酒,想明白了。

他這回國之後,好像每一天都充斥著黎鹿岑。

他媽在他耳邊唸叨,霍執臻也跟他聊她,李贄就不用說了。

就好像他們兩個人已經捆綁在一起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當初簽下協議初衷就是忍耐三個月獲得自由。怎麼這才短短几天就變了樣呢?

霍執徐還很可怕的發現,他自己都差點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單純出於禮儀去對待她。一切似乎都可以用這個詞說得順,但就是什麼都說得通,然後在無聲無息中他與黎鹿岑的距離逐漸緊密。

就像今晚他想教人檯球用來道歉,不都是因為昨晚那一茬事嗎?

若是從一開始他就不用送湯,壓根就不會發生這些。

細想就有些太嚇人了。

於是,男人的心情如夏日的天氣,說變就變。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冷著臉喝著酒。

李贄是一個喜歡熱鬧的,早在來酒吧路上就喊了人過來,沒一會兒,向璇和孟渝州他們都來了。

向璇甚至還帶來了向盈。

這舉動是為了什麼,明眼人都清楚。

霍執徐更不爽了。

很好,他身邊的朋友都開始接納黎鹿岑,並且企圖與她拉近關係了。

霍執徐很討厭這種不在他計劃內的入侵,他可以接受被突然召回國,因為他也該到承擔責任的年紀了,這是他預設的允許的。

但當初與黎鹿岑簽訂協議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生活會被她給充斥。

這不對勁。

他的生活為什麼要跟黎鹿岑捆綁?而且,自從簽訂了這個鬼協議之後,他甚至會下意識的關注黎鹿岑,會對她產生好奇心。

無法控制自己的主觀意識,這真的有夠操蛋的。

霍執徐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一口一口喝著酒,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看著李贄。

李贄也一臉懵。

他也不知道啊。

黎鹿岑更是覺得莫名其妙,剛才還那麼好心、耐心教她打球的人怎麼成這樣了?好像是在她跟著來酒吧後就不對勁了。

是因為她嗎?

黎鹿岑起身,拉著向盈坐遠了些。

向盈本跟黎鹿岑不太熟,但這麼在酒吧裡靠近坐了一會,也逐漸放開,她湊到黎鹿岑耳邊小聲問。

“鹿岑,你怎麼會選霍二哥啊。”

與她的姐姐不同,向盈覺得霍執徐這人看上去就有些痞壞,難以接觸。在她看來,溫文儒雅的霍大哥才是最佳人選。

黎鹿岑單手支著腦袋笑著看她。

“你很怕他?”

向盈抿了口酒,小幅度點頭。

“他看上去性格不太好,很容易暴躁的樣子。”

黎鹿岑挑眉,性格不至於不好,也沒有很容易暴躁。

只是這情緒變得快是真的。

“你覺得他是什麼樣的人?”

向盈仔細思考了一番,頗有些糾結,在黎鹿岑鼓勵的眼神下說了出來。

“霍二哥他常年在國外,喜歡玩那些不要命的運動,像這種桀驁不馴的人最愛自由吧。如今他不得不回來,肯定很不開心,說實話我以為他要跟家裡鬧呢。”

剎那間,黎鹿岑茅塞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