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梁府後,瞧著前方熟悉的小徑,蕭雲鶴臉上的神色有些恍惚,“雪竹姑娘,是不是一時走錯了?”

若他沒有記錯的話,再繼續往前就是梁三小姐所住的院子。

雪竹腳步未停,冷著聲回答:“蕭二公子只管跟著奴婢走便是了。”

雖說她對於蕭二公子傷害了自家小姐的事情也很氣憤,恨不得讓自家小姐再也不見蕭二公子,可如今,這都是夫人的意思,作為婢女,她也是聽吩咐行事。

希望小姐在見過蕭二公子之後,能夠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念頭。

兩人很快就到了雅院。

蕭雲鶴站在院子外面,心中頓時生出怯意,一時不敢再繼續往前。

雪竹率先走進院子。

她回頭一看,見著蕭二公子還站在外面,“蕭二公子,請隨奴婢進來。”

蕭雲鶴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斂了斂眸,將愧色藏入眼底。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的握緊,蕭雲鶴穩住心神,大步的跨過門檻,走進雅院。

雪竹推開自家小姐所住的那間閨房,她繃著臉色守在門口,對著蕭二公子道:“蕭二公子,進去吧。”

蕭雲鶴知道,這是梁三小姐的閨房。

本以為是梁夫人想見他,卻沒想到,是梁夫人安排了他和梁三小姐的相見。

“多謝。”

蕭雲鶴不再遲疑,大步流星的進了房間。

雪竹跟在他的身後。

梁三小姐的閨房,他曾有幸見過一次,如今再見,屋內的佈置並沒有任何改變。

房內點著幾盞燭火。

繞過屏風時,蕭雲鶴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就連呼吸都放輕了。

可榻上的女子還是被驚醒了。

隔著紗帳,傳出一道很輕的女聲:

“雪竹,是你嗎?”

沙啞的嗓音在寂靜的房內顯得特別清晰。

不像是記憶中的甜美,可蕭雲鶴還是認出來了。

梁三小姐。

蕭雲鶴僵直著身體,不敢再動,他的雙眸緊緊的盯著前面的紗帳,仿若想要透過紗帳,看著裡面的那位女子。

雪竹上前一步,站在紗帳的前面,並未掀開,她彎著腰,語氣溫柔的道:“是奴婢,小姐醒了?”

“嗯。”

梁嫻雅輕咳了一聲,嗓音沙啞的道:“雪竹,水。”

“好,小姐別動,奴婢這就去給小姐倒茶。”

說著,雪竹轉過身來,就見到蕭二公子一手拎著茶壺,一手端著茶杯。

雪竹怔了怔,很快又反應過來,她接過茶杯,輕輕的掀起紗帳的一角,“小姐,茶水來了。”

梁嫻雅卻沒有接過去。

雪竹詫異:“小姐?”

梁嫻雅伸手將掀起的那一角紗帳拉了回來,“房間裡是不是還有其他人?”

雪竹沒想到自家小姐竟然能夠察覺到房間裡多了一個人。

她正想開口,卻先聽到了蕭二公子的聲音:“梁三小姐,是我。”

熟悉而久違的聲音讓梁嫻雅渾身一震,她頓時就慌了,死死的咬著唇:“雪竹,讓他走!快趕他出去!”

雪竹焦急的喊著:“小姐!”

梁嫻雅大聲的喊著:“我不想見到他!”

“可是,我想見你。”

蕭雲鶴語氣艱澀。

見著梁三小姐的情緒激動起來,蕭雲鶴不退反進,也許他只有這一次機會能見到梁三小姐,他必須要將他們之間的事情說個明白。

“蕭雲鶴,你走!你走!”

“嫻雅,你聽我說,好不好?”

蕭雲鶴神情落寞,乞求著道:“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我有些話必須要跟你說。”

“若之後,你還是不願意再見我,我就會離開。”

紗帳後面的梁嫻雅突然安靜下來了。

“雪竹,你先出去。”

雪竹看了看蕭二公子,又看了看紗帳後面的身影,心裡忍不住嘆了一聲:“是,小姐。”

當初小姐和蕭二公子的感情有多好,如今再次見面,小姐就會有多難過。

待雪竹離去後,房間就只有梁三小姐和蕭雲鶴。

紗帳後面的梁雅嫻壓抑著心中的酸澀,冷冷的道:“蕭雲鶴,你為何能在這裡?”

“是梁夫人讓我進來的。”

蕭雲鶴心裡有些難過,他自知自己不能強求太多,可聽著梁三小姐冷漠的語氣,他的心瞬間就揪起來了。

蕭雲鶴紅了眼眶,“嫻雅,當初我落水是你救我起來的,是不是?”

梁嫻雅不說話。

蕭雲鶴也不在意她對自己的冷淡,這都是他應得的,是他一時瞎了眼,錯認了恩人。

“這件事情我不知道,那日我醒來後,就有來過樑府,我在門外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開門,之後,我就收到了你的絕情信……”

原來蕭雲鶴也有來過樑府嗎?

梁嫻雅不禁失神,她記得那封絕情信,當初落水之後,她突然發燒,整個人都燒得迷迷糊糊,聽大夫所言,若再不退燒,她就活不了了。

若她真的死了,那蕭雲鶴聽到這個訊息之後,定然會陷入自責之中,她不想讓他難過,才會狠下心來寫下那封絕情信,派人轉交給他。

看了信之後,他或許會恨她。

那她死了,他也不會覺得有負擔。

可令梁嫻雅沒想到的是,三日後她退燒了,活下來了,雙腿卻因為在水下受到了劇烈的撞擊,而傷到了雙腿的內部,至今無法恢復正常。

她已經是個殘廢了,就更加不能拖累蕭雲鶴。

她是不想拖累他,可梁嫻雅也沒有想過,自那日後,蕭雲鶴就像是忘了她這個人一樣,不再來梁府……

爹爹曾經告訴過她,爹爹也有派人去找過蕭雲鶴,但他沒來。

“蕭雲鶴,你走吧。”

梁嫻雅不想聽了。

既然她已經選擇了放棄,就不會再奢望得到他的愛。

過去的種種,就當是做了一場夢。

蕭雲鶴不願意就此離開,他靠近紗帳,彎腰蹲了下來,語氣哽咽著道:“嫻雅,你告訴我,你的腿,是不是就因為那日落水,才會受了傷無法痊癒?”

“你是不是因著這個情況,才會狠心的給我寫絕情信?”

“是,還是不是,如今還重要嗎?”

梁嫻雅輕聲的問道。

凝在她眼眶裡的淚水終究還是忍不住掉落下來。

“重要。”

蕭雲鶴認真的道:“嫻雅,我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

“在我心裡面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