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裡乾坤大,杯中日月長!

酒,是穿腸的**,但每個人都想借它,做個醉人,看不清形形色色的人,不必理熙熙攘攘的事。

之前在於家,莫白初嘗這陳湯的澀口,以至於大醉一場,然而此時,與薛長戈的一番言語,讓他頓感惆悵萬千,兩人一輪接一輪的豪飲之後,莫白竟感覺出奇的清醒,除了腹中灼熱,沒有一絲異常。

放下酒罈,薛長戈長嘆了一聲,說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今天這酒喝得痛快!”

“哥哥!你又想變回那個酒鬼麼?還拉著這個呆子,他喝不了酒的,上回就給醉得不省人事!”楚瑩瑩看著薛長戈與莫白兩人,嗜酒如命的樣子,出言責備。

聽言,薛長戈好一陣深沉,呢喃道:“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這些年可過得還好?”

看著哥哥神情低落,楚瑩瑩當即明白了,薛長戈此時又想起了當年的那個人,當初南宮戀兒棄他而去,至今音訊全無,給他留下的傷痛,久難釋懷。

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而這情關,卻是這人世間,世人最難參透的東西。

當初薛長戈在得到天下第一美人南宮戀兒之後,心志得滿,無意他求,整天陶醉在兩人的卿卿我我之中,然而現實卻使他們漸漸生遠。

美人,是需要拿豐功偉業來陪襯守護的,薛長戈在得到美人之後,之前的雄心壯志,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然而只是他的一味滿足,讓南宮戀兒對他很是失望,最終棄他而去。

這些年來,薛長戈居身楚王帳下,整天忙於政事,漸漸開朗,如今脫離楚王重回江湖,做個閒雲野鶴,楚瑩瑩以為他已經走出了傷痛,然而此時,看到他對酒的喜好,才知道,原來這些年他並未釋懷。

“她當初一聲不響地離開,如今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你還是放不下麼?”是時,楚瑩瑩勸言道。

只見薛長戈提起酒罈,又仰頭喝了一大口,之後回言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走!”

看到薛長戈失落的神情,情愛之事,或許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其中滋味,如今楚瑩瑩心智未開,自然是說得輕巧。

是時,薛長戈忽又說道:“放下!哼哼,我以為我可以放下!”

“楚姑娘,這位既然是令兄,那我等就不必太過擔心了,還是各自回房休息去吧,明天還要趕路!”於旭當即說道。

聽到於旭一番言語,薛長戈神態忽轉,清聲說道:“好在為兄來得及時,不然你們今晚可就真的難過了!”

“為什麼?難道哥哥你來的時候看到什麼了麼?”楚瑩瑩出言問道。

原來在薛長戈碰巧到此之前,確實是被有宵小之輩盯上了,之後被薛長戈率領門徒盡數打發走了,這才保住了客棧今夜的安寧。

“你們招惹什麼人了麼?怎麼會被那麼多江湖人士找上門來?”薛長戈出言問道。

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因為它!”楚瑩瑩轉過身去,指著莫白手中的那把天行劍,說道。

聽言,薛長戈定睛看了看天行劍,隨後說道:“莫兄,剛剛見到你將這劍一分為三,威力大增啊!”

是時,莫白放下手中的酒罈,寫道:“這劍,就是個麻煩!”

當即薛長戈不禁哈哈大笑幾聲,說道:“莫兄,你們中原江湖中人人人爭奪的聖劍,怎麼在你手裡,你卻把它當成麻煩,這可真是世事百態,各有其愛!”

“哥哥!如今你不在楚王身邊呆了,往後有何打算?”楚瑩瑩隨即問道。

“還能去哪,回山裡去唄!爹一個人呆在荒山之中,十年沒回去探望了,只怕墳堆都長滿了雜草!”薛長戈答道。

所謂的山裡,就是薛長戈及其門人的發跡地,孤鴻澗。

當初寒雁城破城之時,薛長戈父親薛子翁一人力戰江湖群豪,最終氣絕而亡,薛長戈為他草草料理後事之後,便追隨楚王,平定中原。

然而因為薛長戈出身江湖,追隨楚王之後,一直未得到重用,只是讓他協助馬三軍四處征戰,雖然小有功績,但這些功績並未讓他如願高遷,只是被楚王以重金賞賜應付過去。

正因為如此,薛長戈雙手沾滿了中原武林人士的鮮血,所以在他脫離楚王之後,中原地帶根本容不下他,毫無立足之地。

此時,於旭陪同妹妹於冰心回到了房中,隨後於冰心輕聲說道:“哥哥!楚姑娘她的那個哥哥,城府好深!”

“哦!冰心也學會看人察言觀色了麼?”於旭隨聲應和道。

是時,於冰心又再說道:“剛剛那些拿刀的人,可對你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這……!”一時間,於旭似是有些察覺,頓時感到有些詫異,隨後續言說道:“那些人招式兇狠,幾乎招招致命!你是如何看出來,他來意不善?”

“他知道,如果強奪天行劍,楚姑娘在這,日後無法她解釋,這才語鋒稍轉,變成了他是來幫忙的!”

“但是剛剛只要那些人在近前一步,為兄就一命嗚呼了,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他想知道這天行劍的秘密!”

當初他從父親薛子翁口中得知,要用這天行劍,必須要有天行令,當即他就斷定,這天行劍肯定關聯著莫大的秘密,所以當莫白以內力將天行劍一分為三之時,讓他立時改變了主意,因為他見到了天行劍被分開之時的威力,若不是莫白內勁空虛,只怕還等不到他改變立場,便已將他困在了天行劍分散劍陣當中。

秘密只會告訴朋友,不會告訴敵人。

於冰心雖然不懂武功,但她人如其名,冰心,冰雪聰明,她親眼見到那些人將哥哥一步步逼入絕境,揮刀落刃,毫不留情,然而薛長戈雖已說明來意,理由雖然足夠,但經不起推敲。

“怎麼這麼多人覬覦這把劍,難道這劍真是個寶貝?”是時於旭兀自呢喃道。

“哥!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看著於旭沉思的樣子,於冰心不禁問道。

當即於旭回過神來,說道:“要知道這天行劍這麼多人搶著要,當初就不該讓爹拿出去賣了!”

“什麼!難道你也想要它?”於冰心驚詫言道。

寶貝人人想要,但不是誰都有福消受,命裡有時終須有。

“好東西,誰不想!”

“哥!咱們只是普通人,何必去爭這些!”

“要是有了它!便不是普通人了!”於旭若有所思地說道,眼神深邃,讓人莫猜不透。

之後又再說道:“只是這劍在莫白手裡,這下可就難辦了,還得將就他幫你續命治傷呢!”

聽言,於冰心香魂暗歎,看著哥哥於旭此時陷入了對天行劍的爭奪之中,她知道,此時她已是多說無用。

人最怕被勾起心中的貪慾,慾壑難填,一旦被慾望操縱了理智,便如墜深淵,再難迴轉。

天行劍這三個字一再刺激著於旭的心思,讓他意欲一窺究竟,然而此時他心裡還有些顧忌,畢竟妹妹於冰心的傷勢,還需要莫白為她輸送真氣,調理續命。

世事總是如此,擁有了,就不懂珍惜,見到了,卻總讓人慾罷不能。

對於天行劍的爭奪,自有之,就從未停止過,只不過許多人都不敢輕易觸碰,畢竟天行劍是龍行司放逐江湖的執法之劍,被奉為聖劍,但還是有人想借它一展雄心。

“門主!今日為何忽然下令撤出,只差一步就可以拿到了!”客棧,房中,一人說道。

原來薛長戈亦是投訴在這家客棧,從莫白他們一進客棧初始,他就一直關注著,恰逢晚飯時有人故意撞落天行劍,讓他確認天行劍就在客棧當中,當即命人將晚飯時客棧那些人全部殺掉,自己夜探客房,只是莫白一直拿著它,讓他無從著手。

正當他準備強襲奪取之時,見到莫白將天行劍一分為三,使出的劍招,他從未見過,當即深信當初父親薛子翁所言非虛,這天行劍當中,果真暗藏玄機。

“不可用強,你沒看到瑩瑩在那裡嗎?”薛長戈答道。

然而他並不是因為楚瑩瑩而忽然叫停,而是心中另有打算。

“那難道就這麼算了麼?今天那些人身上的血,讓飲血劍威力大增,門主為何不使出飲血劍,將那姓莫的殺了,就算二小姐在又如何,日後跟她解釋清楚便是!”

“好了!此事就此為止,日後不得再提!”薛長戈揮手示意,那人便已退了下去。

薛長戈幽然推開窗頁,寒風陣陣,吹得屋裡的燈火搖曳不定,只見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的漆黑。

“戀兒!當初你一聲不響就走了,我知道,你只是不甘平凡,如今天行劍重現江湖,我一定要解開它的秘密,到時候,你還會回來嗎?”薛長戈手扶著窗門,自言自語地說道。

英雄需要建功立業的壯志,需要美人在懷的柔情。

而美人的嫣然一笑,卻埋葬了多少豪情壯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