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頭眼下情況很不樂觀,除非有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否則活不了太久。

可問題是,能夠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如同鳳毛麟角,罕見無比。

即便真有修士煉製出這種靈丹妙藥,也絕對不可能輕易拿出去交易。

畢竟,修士性命雖然漫長,可修煉一途,誰也無法保證能夠順風順水。

不知多少苦修的修士,往往都是在壽元將盡之時,卻恰好趕上修為境界突破的契機。

這種時候,一枚能夠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足以扭轉乾坤。

蘇十二身上雖然寶物眾多,靈丹妙藥不計其數,可唯獨沒有延年益壽的靈丹。

就在蘇十二一時遲疑,不知是否應該如實相告的時候。

“放心吧,緋兒爺爺沒事兒!”

病床上,封老頭忽然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來。

此時的他面色紅潤,容光煥發,呼吸也變得十分有力。

見封老頭這樣,封緋頓時面露喜色,懸著的心一下子就放鬆下來,忙一把撲到自己爺爺懷中,笑著說道:“太好了,爺爺,你沒事,太好了!”

“那是當然了,爺爺肯定沒事呀。爺爺還要看著你長大,看著你嫁人呢。”

封老頭笑著說道,揮動著手臂輕輕拍打著封緋的後背。

接著又繼續說道:“不過,接下來爺爺要離開一段時間,往後你就先跟著王先生好嗎?”

緊緊將孫女抱在懷中,說話之時,封老頭仰頭向蘇十二投去兩道求助的目光。

蘇十二一臉平靜,心裡清楚,此時的封老頭明顯是迴光返照的徵兆。

他的修行路註定坎坷,帶著封緋只能是個拖油瓶。

可面對封老頭這樣的目光,他無法拒絕。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這……是他生而為人的底線和準則。

小丫頭已經沒有了父母,若封老頭也離她而去,她便只能孤身一人了。

當年小石村蒙難,蘇十二好歹也是個十二歲的少年,又僥倖得到雲歌宗的收留。

可封緋小丫頭呢,還只是個七八歲的懵懂少女。

自己也不管的話,她的命運可想而知。

蘇十二從不自詡好人,可初來此地躺在病床上時,小丫頭在床邊日夜照顧的情景,仍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罷了,先將這小丫頭帶上,日後傳她修煉之法,再尋找一處清靜安全的地方,讓她隱居一生好了。

腦海中,念頭一閃而過。

隨後,蘇十二便有了決定,看著封老頭微微點頭。

而在這時,小丫頭也一臉詫異的掙脫爺爺的懷抱,看著爺爺,急忙說道:“離開?爺爺,你要去哪兒?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封老頭一邊思考,一邊笑吟吟說道:“爺爺剛才做了個夢,夢裡有個白鬍子老先生,說要收爺爺當個徒弟,讓爺爺去找他。”

“白鬍子老先生說,如果爺爺學好了仙法,就能夠救活你阿爹、阿孃。所以爺爺得離開緋兒一段時間才行呢。”

封老頭面帶微笑,一副慈祥的模樣,對孫女的不捨,全都深藏眼底。

“可是……可是……病叔叔也是神仙啊,爺爺你也可以跟病叔叔學習仙法呀!”

小丫頭神情有些慌亂,說著急忙扭頭看向蘇十二。

“傻孩子,爺爺要學的是救人的仙法,那些仙法,先生也不會呀!”

“難道……你不想爺爺救活你的阿爹、阿孃嗎?”

封老頭抬手,輕輕在封緋的頭髮上撫摸著。

封緋下意識地點頭。

“當然想,可是……爺爺你要離開多久呢?”

封老頭咧嘴笑道:“學成之後,爺爺就會回來的。”

一滴濁淚,在封老頭的眼眶之中滾動,沒等落下,又迅速的收斂回去。

麻利的從床上站起身來,封老頭看著蘇十二,開口道:“先生,有勞你幫我照顧緋兒了。”

說完,便毅然決然的向屋外走去。

他命數將近,最多隻剩三五天的活頭。

在這之前,必須儘可能的遠離,不能讓孫女得知自己的死訊。

經受喪父,喪母之痛,小丫頭嘴上不說,但實際上內心必然是無比的痛苦。

若他這唯一的親人也離她而去,小丫頭一定會崩潰的。

與其這樣,不如早早的離開,給小丫頭留一個念想。

封緋也不知是聽懂還是沒聽懂,下意識的點著頭。

緊緊抓著自己爺爺的胳膊,亦步亦趨的跟著。

一直走到院外,封老頭面帶微笑,輕輕將小丫頭的手拿了下來。

“緋兒你很棒,你是爺爺,也是你阿爹、阿孃的驕傲!”

“爺爺不在的日子,你要堅強,要照顧好自己,要聽先生的話。知道嗎?”

一臉慈祥地叮囑一番後,封老頭果斷轉身離去。

眼看著爺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封緋眼中淚水奪眶而出,一個勁的直流。

張大了嘴巴卻沒有聲音發出,無聲的哭泣著。

她年齡雖小卻格外的懂事,爺爺的反應讓她隱隱意識到了什麼,也許這一次的分別便是永別!

“放心吧,你爺爺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蘇十二走到封緋跟前,抬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

“真的……嗎?”

封緋抬起頭,眼裡充滿了疑惑。

“當然!我保證。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辦點事,一會回來。”

蘇十二一臉平靜,自信的目光和沉穩的語氣,聽起來讓人感到無比的心安。

對上蘇十二的目光,封緋一下子安心許多,用力點點頭,轉身回到院中。

蘇十二循著封老頭前進的步伐,很快,便追上徘徊中人群中,不知前往何處的封老頭。

此時的封老頭,臉上紅光正漸漸退去,灰敗的死氣在他全身上下竄動。

快步走到封老頭跟前,蘇十二一把將他抓住,身形一晃,就帶他拐進旁邊一處無人的衚衕。

看到蘇十二突然出現,封老頭頓時一愣,忙解釋道:“先生,小老兒不經同意,就將緋兒託付給您,若得罪,還請先生勿怪。”

“小老兒……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

封老頭語帶哭腔,眼中淚光不斷地閃爍。

第一反應就是,擔心蘇十二因為自己的舉動而生氣。

若蘇十二不肯幫忙,孫女無人照看,他死也難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