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叫人如何回答?

顧錚無奈道:“不是。”

羅隊長說的不錯,她的確是一位很優秀的女同志。

遭遇綁架後不僅沒有亂了陣腳,反而利用麻醉藥巧妙反擊,以一敵多,判斷出對方敵特身份後,及時報告給了公安,單這份膽識和智謀就已經遠超常人。

如果把這次事件視作一個考核,池皎皎的表現毫無疑問排在最優等。

顧錚所在的一營是部隊著重培養的尖兵營,每年都要在各大軍區送過來的人中進行選拔,如果池皎皎也在內,一定會成為他的首選。

可眼下,她不是他的兵,而是結婚物件。

“不是亂說呀,那就是承認你緊張我咯?”

池皎皎仰著臉,雙眸亮晶晶地看著顧錚。

自然是緊張的,但顧錚覺得這句話太過親密曖昧,他說不出口,別開眼道:

“廢品站的魏大爺和我娘都很擔心你,一起在外頭找到天黑才被羅隊長勸回去。”

說魏大爺,說顧母,就是不說自己,池皎皎看著這個顧左右而言他的男人,輕笑了聲。

等著瞧吧,遲早有一天,她會讓這個古板內斂的男人主動纏著自己說好聽的。

兩人並排著往醫院走,池皎皎無聊間想起了那個從地窖救上來的男人,問顧錚:

“鄒竹生是我們大隊的社員嗎,我看你和他挺熟的?”

“他被馮哥幾個虐得很慘,渾身都是傷,四五天沒吃東西,餓得只剩一把骨頭了。”

顧錚見她一臉同情擔心,莫名很不舒坦,“嗯,他和我一年生的,因為兩家長輩的關係,入伍前有些來往,你……覺得他怎麼樣?”

池皎皎隨口問問,沒想到顧錚會拋過來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她本著不讓話落在地上的原則,道:

“人品性格不瞭解,但他那張臉屬實生得漂亮,連我一個女的看了都羨慕。”

“對了,我回桃源村也有三四個月了,怎麼之前都沒在村裡見過他?”

顧錚眼眸瞬間暗下來。

他就知道,池皎皎喜歡這種小白臉型別的男人,前有宋文浩,後有鄒竹生。

所以她現在這麼好奇,是看上鄒竹生了?

池皎皎側頭望向男人緊繃的唇角,有些疑惑,“你怎麼不說話了?”

“鄒竹生祖上曾是地主,家庭成分高,不受村民們待見,大隊長分活兒的時候會把他往遠了安排。”

顧錚嗓音發沉。

這種安排對鄒竹生而言不公平,但不和村民們一起幹活,也變相起到了保護作用。

附近村子出過不少起黑五類被打死的惡性事件,可因為成分問題,事情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怪不得,像他這種成分估計很難成家吧,失蹤這麼多天也不見他家人來報案。”

“鄒家被鬥後,只剩下他和鄒奶奶。”

聽到這,池皎皎不由想到自己的前世,也是年幼和外婆相依為命,鄒竹生的處境顯然比她還要艱難些。

“哎,快了,會好起來的……”

她的聲音很輕,散在風中。

顧錚沒聽清她說了什麼,卻察覺到了那聲嘆息。

他心頭浮上淡淡懊悔,既然知道池皎皎偏愛臉長得好看的,何苦跟她說那麼多有關鄒竹生的事,她要真看上鄒竹生了怎麼辦?

顧錚伴著這分懊悔入眠,翌日天還沒亮就睜開了眼。

終於等到吃完了早飯,他對池皎皎道:“你上午有空嗎?”

“打算去幾個廠子問問有沒有電焊工,給你做康復器械。”

“這事不急,我有認識的人。”

這事不急,那什麼事急?

池皎皎好笑地看著顧錚,“有事直說,咱們顧營長什麼時候也學會拐彎抹角了?”

顧錚被她笑得臉熱,清了清嗓子道:“池皎皎同志,請你跟我去一趟民政所,領證。”

他說話時面無表情,甚至有點嚴肅,不仔細聽還以為他叫池皎皎跟他走一趟公安局。

池皎皎愣了幾秒,“這麼快?”

“昨晚說好的,你不願意?”顧錚鋒利的眉頭緊皺。

“不是,我就是覺得太早了點。”

在池皎皎的認知裡,他們雖然已經做了最親密的事,但實際上才認識不到一個月。

洗飯盒回來的顧母聽到兩人談話,眉開眼笑道:

“不早了不早了!皎皎啊,咱們在縣醫院耽擱了一段時間,等明兒出院回去,過不了幾天就到初八了!”

“免得你和老二後頭又往縣城跑,今天就去把證領了吧,我老早就找人看過,今天和初八都是吉利的好日子!”

池皎皎覺得顧母說的在理,笑著點頭,“行,正好結婚證明和戶口都帶來了。”

結婚證明是大隊部出的,薄薄一張紙,上面蓋著鮮紅的章。

至於戶口,起初池家人不肯拿出來,捱了池皎皎一頓毒打後雙手奉上。

顧錚這個主動催領證的人在看到池皎皎點頭後,反而不知所措起來。

顧母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下他的背。

傻老二喲,二十五六的老光棍了,追起媳婦來怎麼趕別人毛頭小子還不如?

就他這張笨嘴,還有那比茅廁石頭還硬的脾氣,啥時候能給她折騰出幾個大胖孫孫來啊?

“還愣著作甚,趕緊換衣服啊,領完證和皎皎拍幾張結婚照回來!”

“娘之前還跟隔壁病房的人打聽過,城裡小年輕領證不只逛供銷社、百貨大樓,還會去國營飯店吃飯,吃完飯再去電影院看電影。”

“老二,你也領著皎皎去,不用心疼錢,娘給你們出!”

顧母紅光滿面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有錢,可勁兒花!

因為老二爭氣,他們顧家在桃源村算底子厚實的,平時節儉歸節儉,該花錢的時候卻不能摳搜。

皎皎丫頭是他們顧家的恩人,他們自然要回應最大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