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徐瀟去了安王府。

安王對他沒有暴露身份顯得很愉悅,還說道:“陸雲鴻也不過如此嘛。”

徐瀟抿了抿唇,也跟著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

實則心裡在想,雖然不知道陸雲鴻為什麼沒有戳穿他,但他很清楚,陸雲鴻是知道他真實身份的。

但是現在,他不想把這個訊息告訴給安王了。

因為姚玉的選擇讓他明白,無論是他、還是他的那群師兄弟們,所有人都不過是安王手中玩物,玩膩就會被隨時丟棄。

他們曾經都希望為安王效忠而換來的自由,一輩子都不會有。

甚至於死了都會被安王所利用,不得安寧。

這一刻的徐瀟顯得尤為平靜,因為當他真正做出決定以後,他才發現原來事情並不像他想象得那麼艱難。

他主動說道:“我聽他們的意思,好像也不準備找王爺的麻煩,怕王爺裝瘋留在京城。”

“裝瘋?”

“是的。”

安王嗤笑,可笑著笑著,他眼睛一亮。

他道:“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找一個瘋子去……”

徐瀟抬眸,卻見安王謹慎地收了口,沒再說下去。

他對徐瀟道:“你原本就是學戲的,察言觀色也最在行,所以他們都沒有懷疑你。既然如此,你就不要經常來我的府邸中,別苑也不用去了,我會另外找人看住劉青。”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到陸家,以照顧姚玉為由,儘可能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陸家來往密切。”

徐瀟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但這一次,他提了一個要求。

他對安王道:“求王爺垂憐,讓畫兒出府吧,我會把她嫁去郊外,不會讓她壞了王爺的事。”

安王聽了,冷嗤道:“畫兒本王很喜歡,就收做姬妾了。既然你想找人伺候,那梅兒如何?”

梅兒原本是徐瀟二師妹,當年因為反抗安王,被割了舌頭,現在是個在王府做苦役的丫頭。

徐瀟也不指望第一次就能將畫兒救出火坑,但是能救出二師妹,他已經很滿足了。當即便點了點頭道:“梅兒也很好,多謝王爺。”

很快,徐瀟從王府後門離開的時候,就帶走了梅兒。

梅兒今年才十五,不過瘦得像是風一吹就能倒。看起來就像十二三歲的小丫頭一樣。

出了王府的那一刻,她停住了,不敢置信地回頭去看。

守門的婆子啐了一口,冷冷道:“還不走?像你們這些個小妖精,遲早死在外面。”

徐瀟蹙眉,轉頭怒懟道:“你再說一句,下次我就把你要出來,再將你狠狠地折磨死。”

那婆子不敢再說,連忙關上後門跑了。

徐瀟牽住梅兒的手,發現她的手很冰,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徐瀟就道:“你不想留在京城,我就送你回鄉下,保證沒有人能夠找到你。”

梅兒哭著抓緊他的手,然後搖了搖頭。

徐瀟就安撫她道:“那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你把你的想法寫給我,我再幫你安排如何?”

梅兒點了點頭,師兄妹兩個就先去了徐瀟在外的小院。那是他回徐家以後,徐家的祖母送給他的院子,連徐敬都不知道。

只是開門的那一瞬間,看門的丁叔就給他使了個眼色。

他心下一沉,以為是安王府的人找過來時,卻見丁叔微微側開身,讓出了亮著燈,開著門的敞廳。

而陸雲鴻正坐在那敞廳裡,靜靜地望著他,目光深邃。

徐瀟牽住梅兒的手緊了緊,心想果然避不開的都來了,不過沒有關係,他本來就沒有打算再瞞下去,就算陸雲鴻不來找他,他也會去找陸雲鴻的。

他只是沒有想到,這麼隱秘的地方,陸雲鴻竟然知道。

將梅兒交給丁叔帶下去,徐瀟去見了陸雲鴻。

也是在這個時候,徐瀟發現陸雲鴻竟然是帶著酒過來的,不過沒有帶他的份。

因為陸雲鴻是拿著酒壺在喝的,也不打算分他一些。

徐瀟突然有些打鼓,陸雲鴻不像是來找他說事的,倒像是大晚上睡不著,隨便找了個地方喝酒的。

果不其然,只聽陸雲鴻道:“我出來走走,想起你這個地方很清靜的,就過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徐瀟:“……”

他敢嗎?

他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層紙,陸雲鴻戳破他就什麼都沒有了,甚至於連和安王周旋的籌碼也沒有了。

陸雲鴻見他不說話,便直言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

徐瀟:“……”

陸雲鴻果然什麼都知道。

徐瀟坐下來,準備等待命運的裁決。這一生,他能選擇的機會不多,一般都是苟且,他已經習慣了。

陸雲鴻並沒有看他,而是看向夜空的皓月星辰,說道:“我不想殺她身邊認識的人,一個都不想。殺的人太多了,我怕她會嫌我髒。”

徐瀟知道他說的是王秀,心裡忍不住在想,原來就算高傲如陸雲鴻般的人物,也有自己所害怕的事情,那麼眼前這些困境對他而言,彷彿也沒有那麼難了。

緊接著陸雲鴻又轉過頭來,對他道:“安王成不了氣候,你不必再替他賣命,至於你在乎的那些人,只要你還有用,我相信安王也不會對他們下手。”

“當然,如果你連自己都保全不了,那就不要做夢了。”

徐瀟的喉嚨有些乾澀,他抿了抿唇,忐忑地問:“你是不是要對付安王了?”

陸雲鴻嗤笑,隨即看向徐瀟道:“他覬覦了他不該肖想的人,就該為此付出代價,任何人都是一樣的,不僅僅是安王。”

徐瀟心裡一凜,總覺得陸雲鴻意有所指,但他擔心是不是姚玉?

可隨即又否定了,不會是姚玉,姚玉還不配讓陸雲鴻出手。

那就是別人了,可會是誰呢?

他發現陸雲鴻也不像表面那樣坐得住,比如今晚,他就在喝悶酒了。

陸雲鴻來找他不是意外,但也不是蓄意的,就像是臨時發悶,不知道去哪裡抒發,索性就過來了。

徐瀟道:“如果你要對付安王,我會幫你收集證據。我沒有什麼要求,事成之後,不要連累我那幫師兄弟們就好了。”

陸雲鴻嗤笑道:“我連你都不屑動手,他們?我認識嗎?”

“你放心好了,我對你們任何人的生死都提不起半點興趣,你還做你的徐瀟,但凡是安王想要的訊息,你都給他好了。”

“徐敬對他沒有那麼忠心,不過是有把柄落在安王的手裡。如果你能替徐敬解決這個麻煩,說不定徐敬真的會認你做兒子呢?”

徐瀟也一直在查徐敬受制於安王的把柄,不過卻什麼都查不出來。

現在聽陸雲鴻的口氣像是知道,連忙問道:“什麼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