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楚王一臉失望遠離他們兩個,走得更快了。

寧王看著那小子狂風一般的背影,問著寧王妃道:“我年輕的時候應該不像這樣吧?”

寧王妃點了點頭道:“不像,你要理智一點。”

寧王頓時鬆了口氣。

可寧王妃緊接著道:“我到是希望你像景煜。因為這樣,至少我說什麼你都會聽,你也不會懷疑我。”

“當我聽見你問裴善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的心是什麼滋味,那是我從未有過的悔意,當初為什麼要嫁給你。”

“十幾年的相濡以沫,最後卻換來你的懷疑,任憑是誰都會冷心。”

寧王聞言,握住寧王妃的手,胸口一陣哽咽。

他想說對不起,卻發現自己已經說了無數次了。

於是他那唇瓣囁嚅著,過了許久才道:“我問的時候,我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問了。就好比我不會殺了景煜,但我就是會有那樣的心思,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但真的到了那一刻,我就會無比後悔,甚至於選擇了結我自己。”

“彤彤,我不能沒有你,你就像老天爺派來給我續命的,若有一天你真的不在我的身邊,或許我也就活不成了。”

寧王說著,握住寧王妃的手更緊了。

與此同時,一滴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滴在寧王妃的手背上。

那眼淚是冰涼的,不再像年輕的時候,喜極而泣時那樣溫熱。

但寧王妃還是忍不住一陣難過,她知道他就是這樣矛盾的人,所以才選擇一次次都站在他的身邊。

因為她很清楚,如果有一天連自己也捨棄了他,那麼他最終的結果顯而易見。

她輕嘆著,挽住他的手道:“我知道的,所以我把這些都告訴你。如果我真的想走,我就不會說了。”

“景煥,不管將來如何,我們一起面對。”

“但從今往後,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聽我的。”

“你聽我的,我就是你媳婦,你若一意孤行,我就不知道是誰的媳婦了?”

寧王一把拽住她的手,口氣嚴肅道:“你敢!”

寧王妃冷笑道:“我一雙兒女都大了,哥哥會照顧妹妹,我還會怕你?”

寧王:“……”

“你忍了這麼多年,是不是就為了現在?”

“我忍了這麼多年,是因為我還愛你。但這份愛就快被你耗光了,我希望你知道,我也會有脆弱的時候。”

“如果你連我脆弱的時候都不能照顧好我,那我就沒有必要繼續做你的寧王妃了。”

“那些誓言,是你先違背的,你也就怪不得我。”

寧王緊緊扣住她的手,生怕她就此離開了。

與此同時,他的心撕裂般的疼痛,才真正明白,這些年對他來說,重要的究竟是什麼?

“不會的,永遠不會走到那一天,你要相信我。”

寧王說著,在心裡暗暗發誓。

寧王妃則淡然道:“反正我跟你說了,就是最好的機會。”

“能不能把握在於你,已經不在於我了。”

“但不管如何,你始終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我會給你應有的體面。”

寧王小聲地問:“那是什麼意思?”

寧王妃輕哼道:“賜你全屍!”

寧王:“……”

……

皇上看見寧王主動遞上來的名單,將另外一份摺子遞給他看。

那是趙臻寫的,早在三個月之前就已經摸清他爹的底細了。

寧王看見,臉色通紅。

皇上道:“你兒子說,你給他選的這批人,沒有幾個有用的。”

“攀炎附勢之輩,走貪汙腐敗的路不過是遲早的事。”

“虧你還是當爹的,坑起兒子來也不手軟。”

寧王赧然,連忙跪下道:“兒子錯了,兒子以後會查清楚再舉薦。”

皇上道:“很好,沒有說以後都不管了。”

寧王連忙道:“臻兒還小,兒臣怎麼能放心?”

皇上嘆道:“朕也不放心啊,可朕還有幾年好活呢?”

“幸虧是撐了這麼多年,若是早二十年死了,今天坐立不安的人就是你了。”

寧王聽後,沉思良久,說道:“若真是那樣,兒子未必能活到今天。”

皇上沉默著,事實的確如此。

但換句話來說,如果這一世他真的死了,陸雲鴻也不會陪著太子走到現在,因為陸雲鴻很清楚太子的秉性,當託孤的時候,陸雲鴻的勢力就會被剪除。

因為這一世的陸雲鴻,家庭圓滿,親戚勢力遍佈,已經不是孤身一人獨掌朝堂的陸首輔。

他若不走,必定深陷風波,怕是將來難以善終。

想到這裡,皇上對寧王道:“你能有這個覺悟是好的,也不枉身邊還有這麼多關心你的人。”

“但今時不同往日,你只能看你得到的,再不能伸手去碰不屬於你的。”

“今後若再生什麼造反叛亂的心,我會像你皇爺爺當年一樣,將你囚禁到我死的那天,然後跟我一起葬進皇陵。”

“你那位皇叔的屍體,就在你皇爺爺的棺槨下面呢,你要去看一眼嗎?”

寧王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搖頭。

皇上嗤笑道:“當皇帝的誰沒有點手段,你既然不是當皇帝的料,傳宗接代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說我要你來幹什麼?”

寧王:“……”這話十分耳熟!

好似剛剛才聽過!

皇上見他不說話,怒道:“我跟你說話你聽清楚沒有?”

寧王嚇得一激靈,連忙道:“回稟父皇,我聽清楚了。”

“您放心,我一定不敢再犯了,否則別說是您,就是寧王妃也繞不了我。”

皇上道:“若不是因為寧王妃,朕真想現在就將你圈禁起來。”

寧王的肩膀又顫抖了一下,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渾渾噩噩過日子,感覺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卻始終身居高位。

原來竟然是媳婦的面子大,而不是他的。

寧王擦了擦額頭的汗,連忙道:“父皇保重身體,那兒子去母后宮裡接王妃了。”

皇上閉上眼,嘆了一聲,揮了揮手。

寧王見狀,忙不迭地走了,生怕被強行留下來一樣。

皇上看著他那背影,眼中的慈愛早就消耗殆盡,有的只是作為父親的無奈和失望。

但最終……都歸於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