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收到摺子的順元帝頭疼扶額。

這大舅子一年到頭求不了自己兩件事,可就這一件,因為鄭思菡衝撞蔣夫人,讓順元帝十分無語。

他不禁在想,這個鄭思菡是傻子嗎?

蔣夫人的臉面也敢掃,她怕不是以為自己是太子妃,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啊,蔣夫人畢竟是長輩。

順元帝把摺子丟在地上,然後對李德福道:“你去忠勇伯府傳旨,就說朕的意思,將鄭思菡禁足直至出嫁。”

“另外,你跑一趟安王府,問問安王還要不要鄭思菡?如果要,讓他自己去忠勇伯府領人,什麼婚禮什麼納妃的酒宴,通通都別擺了,以後鄭思菡就算生了孩子也不能被扶為正室。”

李德福垂首恭聽,心想這樣鄭思菡就是以姬妾的身份進安王府,怕是到死連個側妃之位都混不到。

鄭家的氣數該盡了吧,好端端能把榮華富貴的日子過成這樣,在京城也是少見得很!

忠勇伯府,接到旨意的周氏頓覺晴天霹靂!

忠勇伯卻彷彿早有預料一般,恭敬地對李德福道:“還請李總管放心,我一定遵從聖上的旨意,絕不會再讓這個孽女走出家門一步。”

鄭思菡紅著眼睛,掙扎著往前道:“不,我……”

“啪”的一聲,忠勇伯狠狠地甩了她一個耳光。

劇烈的響聲震懾到了周氏,她連忙上前扶著女兒,哀嚎道:“伯爺,您這是幹什麼啊?”

忠勇伯看著女兒那張充斥著滔天恨意的臉,冰冷地笑道:“你最應該恨的人是你自己!”

鄭思菡捏了捏拳,血紅色的眼睛瀰漫著厚重的水霧,哽咽地咬破了自己的唇。

李德福看了一眼不甘心的鄭思菡,和抱著她哭的周氏,嘆了一聲道:“伯爺……”

李德福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娶妻該娶賢的話,因為當初忠勇伯的原配夫人張氏,是位舉止得宜官家千金。

可如果不是後來娶了周氏,鄭思桐怎麼能做太子妃,鄭家也就不存在所謂的榮華富貴了?

說到底,有些福分來了,也並不是誰都能留得住的。

……

安王府。

李德福傳達了皇帝的旨意後,安王當即嗤道:“我就說那個女人能有什麼出息?”

“不要不要,我才懶得去接她呢,一點用處都沒有!”

安王當即表示了拒絕!

可就在這時,他身旁的畫兒輕輕推了推他。

安王頓時會意,在李德福轉身之際喊道:“等等,本王要考慮一下!”

李德福轉頭,笑了笑道:“王爺還有時間考慮,皇上的意思是,如果明天您不去將鄭三姑娘接來,那以後鄭三姑娘的婚事就與您無關了,他老人家會下旨解除你們二位的婚約。”

“如果您把鄭三姑娘接來,那側妃那道旨意就作廢了,鄭三姑娘擔不起王府側妃之位。”

安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懶懶道:“行了,我知道了。”

李德福離開後,安王看向畫兒,不悅道:“你剛剛想說什麼?”

畫兒跪下,小聲道:“之前聽師兄提起過,說這位鄭三姑娘跟太孫還有些感情。”

“畫兒是想……她先前那般利用王爺,王爺現在為何不利用她?等把她接過來,她就是咱們王府裡的人了,難不成會不向著我們王府嗎?”

畫兒的話其實並沒有讓安王太在意。他在意的是,畫兒說的那句,等把鄭思菡接過來,鄭思菡就是安王府的人了。

如此,他想利用鄭思菡做些什麼,就顯得格外方便。

想到這裡,安王立即道:“畫兒小乖乖,你不愧是本王后院裡最聰明的女人。等你師兄回來,我就讓你們見一面可好?”

畫兒害羞地點點頭,巴掌大的小臉看起來惹人憐愛,安王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安王得逞後,心滿意足地笑,卻沒有看見畫兒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逝。

說到徐瀟,安王的眸光暗了暗。徐瀟這次去金陵後就聯絡不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徐家在從中作梗?

徐家?

他到是忘記了,現在的徐家沒有人知道徐瀟的真實身份,因為徐敬已經死了。

安王得意地笑了起來,他的籌碼還有很多,不著急,他會和陸雲鴻慢慢玩個夠!

至於鄭思菡嘛……這個女人,的確還有點用處的。

……

冬月十三日,鄭思菡由一頂小轎抬入了安王府。

整個京城都在議論這件事,原本的側妃變成了上不得檯面的姬妾,一時間忠勇伯府又被人議論紛紛。

很快,又有人說當年忠勇伯的妻子張氏是被人逼死的,她留下的一雙兒女也都沒有保住,可怎麼會那麼巧,兩個都沒有保住?

面對京城捕風捉影的議論,忠勇伯府關緊大門,默不作聲地忍受著,只想等著流言快點過去。

與此同時,和忠勇伯府冷落的門庭不同,陸雲鴻在狀元街的河道後面,又開闢了一條新的街道。

這裡有戲園,茶摟,說書館以及各種古玩字畫。

白日裡,前面一條街熱鬧繁華,後面一條街清靜怡人。等到夜晚,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只見河燈嫋嫋,溫柔的和風吹拂著兩岸,前街張燈結綵,美輪美奐,后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不過也只到亥時,亥時一到,息鼓偃旗,強而有力的喧囂聲便戛然而止。

大慶班演著一出又一出的好戲,聽聞日進斗金,還四處挖角,不惜高價買走了幾位伶人的賣身契。

正在為王府開銷發愁的時通,在看見徐瀟那幫師兄弟日以繼夜地練功,而且嗓子還不錯的時候,突然腦海裡就有了主意。

只見他急匆匆地跑到安王的身邊,張口就道:“王爺,徐瀟不是還沒有信嗎?屬下想到辦法嚇唬他了!”

安王看了一眼興致勃勃的時通,輕嗤一聲道:“你能有什麼好辦法?”

時通道:“咱們可以賣掉他的師兄弟,也不多,就賣兩三個。”

“我們只需找一箇中間人,不說是咱們賣的,大慶班肯定會出高價買。然後我們再把訊息放出去,徐瀟要是知道王爺開始賤賣他的師兄弟,肯定會著急露面的。”

“到時候,咱們錢有了,訊息也有了,豈不是一舉兩得?”

安王聽了以後,說道:“他們戲班來的時候,一共二十個人,現在只剩下十二個。”

“梅兒被他領走,畫兒在我身邊伺候,實際只剩下十個。”

“再賣三個,我豈不是隻剩下七個?”

時通孜孜不倦道:“七個,咱們還有七個,只要握住他們的賣身契,就是有一個咱們都有籌碼的,王爺何必擔心?”

“相反,這大慶班現在四處招人,等招滿了,咱們再想把人送去,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價錢了?”

安王的眼珠子轉了轉,送人去大慶班說不定還可以監視陸雲鴻,若是做得好,讓他的人取代溫如玉也不是不行。

要是徐瀟在就好了,溫如玉一定不是徐瀟的對手。

想到這裡,安王當即同意了時通的想法。

只見他站起來,有些急切地對時通道:“你快去找人,要找一個陸雲鴻也不認識的中間人!”

“另外,賣的時候就說是外地來的,叮囑好他們別亂說話,否則其餘沒賣出去的,一律亂棍打死!”

安王說完,目光陰翳,他是決不允許有人膽敢背叛他,就是他的一條狗,死了都不許別人碰!

時通連忙笑了笑道:“王爺放心吧,不會的!”

當年沒有把那些人拆開,四處散養,不就是想利用他們那點同門情誼牽制住嗎?

徐瀟在外面晃悠那麼久,從無錫回京城都不敢放肆,那接下來還有誰敢放肆呢?

時通心想,這件事一定能夠辦妥,最重要的,他還可以趁機撈上一筆,簡直不要太好!

殊不知,那邊的陸雲鴻早就等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