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節,陸家三姐妹都回來了,晚宴是由陳老夫人操持的,王秀啥也沒幹,早上還睡懶覺了。

中午的時候,三個小姑子陪她搓麻將,等晚宴後,兩個鬧騰的孩子也被他們的姑父帶上街去了,星暉院裡,燈火明亮。

陳老夫人在院子裡擺了許多糕餅和水果祭月,祈禱一家人年年歲歲,平平安安,團團圓圓。

王秀和陸雲鴻在涼亭裡小坐,看著忙碌的陳老夫人,燈火微微亮,照在她老人家佈滿皺紋的面容上,歲月靜好,然而歲月也不饒人。

王秀站起來,扶著腰走路。

陸雲鴻站起來道:“怎麼了?”

王秀搖了搖頭道:“沒怎麼,走走,坐著累。”

陳老夫人聞言,立即對陸雲鴻道:“你陪阿秀走走,別老坐著,跟個懶漢一樣。”

王秀笑,陸雲鴻就是個懶漢。

陸雲鴻道:“今晚狀元街很熱鬧,七夕橋下滿是放河燈的男女。不過人太多了,我怕擠著阿秀,不敢帶她去。”

陳老夫人道:“那先不去,就在家裡的園子裡轉轉。”

王秀道:“人多可以訂個包廂看看河燈啊,就看管事的怎麼安排了?”

陳老夫人看了一眼兒子,說道:“你是豬嗎?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

陸雲鴻:“您剛剛還在說,在家裡的園子裡轉轉呢?”

陳老夫人道:“是啊,我說的。不過今晚是中秋節,一年才有一次呢,你陪阿秀去逛逛,熱鬧熱鬧。”

陸雲鴻看向自家媳婦,有點委屈。

那眼神好似在說,你看,娘也太偏心了。

王秀挽著他的手道:“走吧,雲媛不是也去了,我們找個店喝點茶就回來。”

陸雲鴻哪敢說不好,之前不主動提出去街上,也是擔心媳婦的身體,畢竟她還懷著身孕呢。

不過剛進狀元街,就發現今天街上的人格外多。燈火通明的,彩燈一串一串的,照著街道五光十色,特別喜慶。

中途也有人擠,陸雲鴻索性伸手攬著王秀,兩個人緊挨著走得很慢。

最後是在二樓的郭婷看見了他們,連忙讓徐瀟下樓請。

郭婷還有兩個月就生了,王秀實在沒想到她也出來了,看見郭婷挺著個大肚子在樓梯口接她的時候,驚訝道:“你怎麼也出來了?”

郭婷靦腆道:“在家裡悶,徐瀟就偷偷帶我出來了,不過我們沒說來狀元街,老夫人以為我們是回孃家了。”

王秀看了看環境清幽的花店,笑著道:“這裡是你的陪嫁,都是郭家的產業,說是孃家也行。”

王秀看著郭婷的肚子,大大的,圓圓的,看著很是顯懷。

她伸手摸了摸,隨後說道:“你底子好,分娩的時候應該能快些。”

郭婷赧然道:“老夫人每天都督促我走動呢,就擔心我生產的時候會比較艱難,現在聽夫人這樣說,我總算放心了。”

王秀道:“不怕,萬事有我呢。”

郭婷紅了臉,不好意思道:“可夫人還懷著身孕呢,我們實在是張不開這個口。”

王秀揶揄道:“那是你不瞭解你祖母,她老人家啊,估計一聽說你發動了,就會坐著轎子來請我了,到時候我不去也得去。”

“她老人家可是最關心你們的人,怎麼會讓你們冒險呢?”

“放心吧,我距離生產還早,能幫上忙!”

聽見王秀這樣說,郭婷臉頰紅紅的,卻連忙高興地道謝,還給王秀行禮。

王秀扶著她道:“不用這樣客氣,好好養兩盆牡丹送我就行了,我要那開得最豔,最好的。”

郭婷連忙應下,隨後又讓下人端來新制的桂花茶,王秀很喜歡,兩個人坐在窗邊說話。

不遠處,陸雲鴻和徐瀟在露臺上站著,兩個人雖然不像女眷那麼多話,但也有一句沒一句話地聊著。

陸雲鴻問道:“後面高鮮沒有找過你?”

徐瀟搖了搖頭,輕抿著嘴角:“他也不蠢,知道些許端倪,可這種事情,從未有把柄是宣於口舌的,他也只是懷疑罷了。”

陸雲鴻嗤笑一聲,淡淡道:“你只是在別人踩他的時候,捧了他幾句。如果連這個都有罪的話,通政司要忙死了。”

徐瀟嘆道:“是啊。不過現在也好忙,不是這個宗親彈劾那個,就是那個大臣告密這個,有時候我都想請他們坐下來,一起說清楚得了。結果才開這個口,人家就不幹了,說是告密,又不是追究。”

“我手底下那群人,天天被氣得吹鬍子瞪眼,心想有本事你別怕啊,又告又怕,真不知道怎麼想的?”

陸雲鴻笑著道:“下一次,誰再想做陰私小人,你就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上摺子使勁誇他,我再請皇上出面,讓餘得水當著大傢伙念一念,估計人還沒出宮門就昏死了。”

徐瀟也忍不住笑了,問道:“這樣會不會太狠了?”

陸雲鴻道:“坐在這個位置上,總是要拿人開刀的,就看是誰不長眼,撞槍口上了。”

“一味地由著他們胡鬧,能忙死你。問題是,他們並不會領情,讓你以公為他們謀私,到最後出了事,罪過卻是你的。”

“想一想他人踩你一腳還嫌你硌,你就不會覺得踩他一腳卻過意不去了。”

徐瀟受教般點了點頭。

這時王秀站起來道:“徐瀟,你注意點啊。”

“陸雲鴻說的踩別人一腳,那可是粉碎性骨折,不是讓人家腳腫的。”

陸雲鴻靠在欄杆上,慵懶地笑了笑,渾不在意道:“不愧是我媳婦,真瞭解我!”

王秀道:“你每次都是輕飄飄的,我也沒幹啥啊?對方就已經被氣到半死了,心想你的確是沒幹啥啊,可如果不是你,別人也不敢這麼幹啊?”

陸雲鴻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樂得不行。

徐瀟從露臺邊退了回來,把地方讓給他們夫妻。

王秀走過去,看著長街燈火,又是一年花好月圓。

她問陸雲鴻:“我們成親是不是有十年了啊?”

陸雲鴻擁著她,十分肯定道:“不,是十一年零兩個月了。”

王秀靜靜地凝望著他,詫異道:“這麼久了?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啊?”

陸雲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溫柔道:“那是因為,你已經陪了我這麼久了。”

王秀臉紅,目光閃爍道:“你能不能別這麼感性,我怪不習慣的。”

陸雲鴻低頭,十分認真道:“這樣啊,那來,給相公親一下。”

王秀瞬間變臉,沒好氣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