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鴻匆匆回來一趟,王秀睡下後又走了。

他似乎很忙,裴善趕去也只是和他說了兩句話。

不過是看出了裴善的躊躇,陸雲鴻對他道:“裴善,想要保護好一個人,你最應該做的不是守好這最後一道防線,而是想著如何去擊垮外敵,讓他們永不敢再犯,或者說,永遠也沒有機會來犯。”

“最重要的,你還要保護好你自己,折戟沉沙太過沉重,不要走到那一步才後悔莫及!”

陸雲鴻說完就走了,只留下在原地微微怔住的裴善。

清靜的小院裡,夏巖看見外孫回來,高興地給他端來了洗乾淨的柿子,並道:“現在老夫人回來了,你師孃也有人照顧了,你也要多顧著自己才是。”

“大晚上的,天氣轉涼,別再往外跑了,早點歇著吧。”

裴善點了點頭,他看著外祖父佝僂著背,臉也不像以往那樣有精神了,到底上了年歲。

他拿了兩個柿子,一邊吃著,一邊想著師父說的話,漸漸有些明白師父為什麼選擇破釜沉舟了。

於似乎,他對外祖父道:“近來外面有些不太平,您需要什麼就叫下人去買,別出去了。”

夏巖見外孫關心自己,高興道:“放心吧,外祖父曉得的。”

裴善見狀,這才回房去,準備第二日藉助東宮的力量來增加對陸府的防護。

天一亮,裴善就進宮了。

趙景煥看見他的時候,還以為他像往常一樣來佈置點作業就走了。他還對裴善道:“你若是先忙就回去吧,現在陸府裡也離不開你。”

誰知裴善直接跪下。

趙景煥先是一愣,隨即連忙將裴善扶起來。

他對裴善道:“你若有什麼難處就說吧,我做不到的還可以去求我父皇。”

裴善道:“近來陸家事務繁多,殿下若是肯許,能借幾個近身侍衛去陸府嗎?”

趙景煥一聽,當即緊張道:“義母怎麼了?”

裴善道:“之前有人藏進我的馬車,問我師孃能不能替安王醫治,我沒有同意,現在想想,心裡很是不安。就怕他們……私底下還會做些什麼?”

趙景煥當地生氣道:“三叔怎麼可以這樣?他早就和義母結仇了,還指望義母去幫他治臉?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你起來吧,等我去回稟父皇,我陪你去探望義母。”

裴善連忙拉住趙景煥道:“殿下還是別奔波了,師孃如今身子笨重,怕是也不好接駕。”

趙景煥一聽,頓時著急道:“你先別慌,我們悄悄地去,就像從前一樣。”說完,他急匆匆去了勤政殿,沒過一會,他就高興地回來。

隨後宮人套了馬車,由東宮侍衛護送,餘得水隨行出宮,一行人往陸府趕去。

很快,報信的人騎馬往陸家趕,希望陸家做好接迎太子的準備。

與此同時,周陵也得到了訊息。

他覺得裴善也太小心了,難不成王秀不幫他醫治,他就會動手嗎?且不說王秀跟他並沒有什麼過節,就說王秀挺著個大肚子還是個女人,他也絕不會卑劣到上門威脅。

周陵很快將顧子真叫來,並道:“你去告訴你爹,讓他暫時別輕舉妄動。”

顧子真聽後,直接一臉尷尬道:“我爹一大早就出門了。”

周陵蹙眉,直接問道:“他去哪兒了?”

顧子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聽他說是去見什麼人?”

周陵不放心,對顧子真道:“你出去找找,叫他儘快回來。”

顧子真點了點頭,連忙折身出去找,結果他在大門口跟回來的顧彥撞上。

顧彥問道:“你去哪兒?”

顧子真無奈地笑道:“還能去哪兒?宮裡傳來訊息,太子隨裴善出宮往陸府去了,七爺怕您有什麼計劃,叫您先回來別輕舉妄動。”

顧彥心口一跳,眼眸倏爾一深。

但很快他就隨兒子回府,並說道:“沒有七爺的命令,我敢做什麼?”

“走吧,我們回去。”

就在顧子真笑著放下戒備時,顧彥卻從後面敲暈了他。

看著昏過去的兒子,顧彥將他扶到門房說是中暑昏過去了,他假意說去請大夫,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當週陵收到訊息時,頓覺不好,連面具都沒有來得及戴就追了出去……

……

陸家,眾人正忙著迎接太子。

緊挨著浮夢園的小院裡,一個小廝急匆匆跑去,老遠便喊著:“夏老爺子,後門有人找,說是無錫夏家村來的。”

夏岩心裡一驚,心想會是誰呢?

莫不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兒媳上京城投奔來了,當即便急匆匆朝後門趕去。

豈料走出去看了看街道,沒發現有熟悉的人影啊。正待要回去時,突然被人從後面一棍子敲暈,直接昏死過去。

前院,熱鬧非凡。

太子好久沒有來了,就連錢良才都有些許緊張。不過轉念一想,裴善還跟著呢,倒也沉住氣了。

沒過一會,一眾宮人浩浩蕩蕩趕來,對外雖然沒有明言,但陸家人心裡都很清楚,那是太子的車駕。

與此同時,王秀也從正廳裡走了出來。

錢良才急得滿頭是汗,勸解道:“夫人就別出來了,您如今身子不方便,太子殿下不會介意的。”

王秀道:“我不下臺階,就在門口等著他們。”

錢良才見狀,連忙給丫鬟婆子使眼色,示意她們牢牢地跟著,可別讓夫人出事了。

眾人全都喜上眉梢,又緊張不已,王秀多邁一步腳都是擔心的。

好在這時陳氏趕來,她勸著王秀回去休息,王秀擔心她和太子不熟,說話生疏,還是堅持留下。

婆媳二人一時相互攙扶,看起來親切和睦,下人們也都定了定心。

可就在太子和裴善下車,正步伐輕快地朝王秀走來時,突然間,一根利箭從外面射了過來,雖未傷到人,卻直直地插在陸家的門框上。

王秀目光一緊,見上面還附帶一個信封,當即上前一把扯下。

可就在這時,裴善卻將信搶拿了過去,並不由分說地先將她帶進大門裡去。

身邊的眾人驚呼不止,東宮的侍衛也在第一時間戒嚴,統領更是帶著人朝利箭射來的方向追去。

餘得水將太子護入懷中,第一時間抱進了陸家。

一切都只在瞬息之間,等眾人關上大門時,才慢慢地緩了口氣。而此時,王秀的目光卻落在裴善手裡的信封上。

若是她沒有看錯的話,信封上寫著:“王秀親啟”。

那些人是衝著她來的……王秀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看了一眼被嚇得驚魂未定的趙景煥,當機立斷:“先把太子抱進正廳去,其餘人守好各處房門,一切等宮裡援兵到了再說。”

話落,她看向裴善,示意他將手裡的信封給她。

而此時,裴善已經察覺敵人的目的,他緊捏著信紙,心裡無比慌張,生怕是師父的事情敗露了。

可不管如何,信還是要看的。

這一刻,他的心無比煎熬起來。早知道敵人的心思根本就不是師孃的醫術,他就不該將太子帶來,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