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探子來報,在距離此處百里外,發現了廬江王軍隊的蹤跡。

經過他們的探查,在軍中並未見到雲徵,領兵的是雲徵的副將馮顓,手下約有四萬將士。

房間內,眾人正在分析探子帶回來的情報。

蕭慎先開口道:“廬江王的軍隊,領兵的卻是他的副將,此事有些蹊蹺。”

鍾陽丟擲自己的疑問。

“是不是雲徵這個老兒怕了,做縮頭烏龜藏起來了?”

魏邵看著探子問道:“還有探查到其他訊息嗎?”

“屬下無能,只有這些,他們的軍隊十分警惕,日夜派士卒把守巡視,很難靠近,更無法混進其中。”

“白徵,你去準備些賞錢給他們。”

“諾。”

“諸位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諾。”

此時房間內只剩下他們五人,裴瀅坐在魏邵身邊。

“兄長,你認為雲徵會在哪裡?”

鄧照想了想說道:“逃走,這種可能不大,若是沒了將士的擁護,他這個廬江王和一個普通人有什麼區別?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在軍中,只是未曾露面。”

“可我們的探子在那裡守了整整兩個日夜,都並未見過雲徵的蹤跡,即便是他藏起來,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軍帳中不出來,士卒可以送飯菜到帳中,可解手這事,怕是隻能他自己親力親為。”

鄧照接著說道:“邵兒,你之前說過,雲徵從六安國帶走的郡兵,外加他強行徵走的壯丁,至少有六萬,可現在探子找到的只有四萬,有沒有一種可能,雲徵帶著其餘兩萬將士藏在它處,只是我們還未曾找到他們主力的蹤跡。”

聽到鄧照的分析,裴瀅問道:“那他們為何要將軍隊一分為二呢?”

“……”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這事太過蹊蹺,雲徵原本是想帶著六萬將士投奔臨湘王,但臨湘王不願接納他,也不願與朝廷作對,故而拒絕了雲徵。被拒之後,雲徵為了活命,只能帶領將士繼續南下,想著跨過重山來投奔南蒼王,可是這山路重重,他的將士們遇到的困難,不正是我們現在遇到的嗎?”

“若是山路好走,我們又何必在這裡停留這麼多日,又何必派人外出多次探查路況。”

鍾陽聽到裴瀅的話,他問道:“弟妹,這些我們都能想到,那你覺得那兩萬將士去了哪裡?”

裴瀅思索片刻說道:“極有可能是南蒼王處。”

還沒等其他人開口,鍾陽先提出了反對意見。

“不可能,南蒼王所在的鬱林郡距離此地還有一千里,若是那兩萬士卒已經到達南蒼王處,那為何不讓六萬士卒都去,誰會嫌自己手下的將士多?”

“有沒有一種可能,南蒼王並沒有接受雲徵的投奔,只是為他提供了一個藏身之處,容身之所,再趁火打劫他兩萬郡兵,我們都知道,南蒼國是雲徵最後的退路,若是南蒼王不收留雲徵,你們覺得他還能去哪裡?”

蕭慎說道:“若是南蒼國不收留雲徵,那他只有死路一條。”

“是的,事關生死,幾萬將士倒算得了什麼,若是在六安國內,他手下的將士自然是多多益善,可出門在外,諸事艱難,不說其他的,單是這四萬將士,每日要吃掉多少糧食?”

“他們離開六安國時,雖然帶走了那裡所有的糧食,但算算日子,他們逃亡已有二十日,你們覺得糧食還夠不夠吃,這些將士現在就如同雲徵身上的溼包袱,越背越重。若我是南蒼王,不趁火打劫他才是傻子。”

聽到裴瀅的說辭,魏邵先站出來支援她。

“我覺得裴瀅說的有道理,我們被匈奴圍困在鎬鐙山上時,呼赧單于並不是因為心慈手軟才放過我們,而是因為利益。裴瀅,你那句話是怎麼說的?”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對,就是這句,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是件好事,如今他們只有兩萬士卒,攻打起來容易的多。”

鍾陽問道:“那我們在南蒼國境內,和廬江王的大軍開戰,若是龐越支援雲徵,幫他攻打我們,那我們必將腹背受敵,這情況對我們不利。”

鄧照說道:“不會,若是真如裴瀅所說的,龐越趁火打劫,那他肯定不會管雲徵的死活。”

“是的,兄長說的不錯,無論他幫助那一方,都勢必會得罪另外一方,他需要付出的,不過是為兩軍提供一個戰場。若是他再不要臉些,幫助我們一起攻打雲徵,還可以賣個人情給我們。”

事情的條理逐漸清晰,這種分析的合理性在於它不依靠任何的關係,不美化任何人的人性,而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來剖析,人性最不會背叛的,便是有利於自己的利益。

等到幾人商議結束後,裴瀅先回了房間,接下來打仗的事情就交給他們,二十萬對四萬,這樣五倍的兵力懸殊,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無論是強攻還是智取,在這場戰爭中,他們都不會損耗太多兵力,單單是二十萬大軍壓境的氣勢,很多士卒怕是都會臨陣脫逃。

諸事商定,幾人很快制定了作戰計劃,此次由魏邵領兵,鍾陽和蕭慎輔助,帶十八萬將士征討,留下兩萬將士駐守在此,以防萬一。

裴瀅和鄧照目送著他們離去,直到大軍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弟妹。”

“兄長,怎麼了?”

“有你在邵兒身邊,我很安心,他餘生有你,是他的福氣,前路漫漫,定然還會碰到許多困難,但只要你們夫婦同心,一切困難都必將迎刃而解。”

裴瀅並沒有太聽懂他說的話,她回應道:“兄長,我所知曉的道理中,沒有誰能一直在誰身邊,也沒有誰能陪著誰一生,更沒有夫婦同心,餘生太長,我們不可當真。”

同樣的,說完這些話,疑惑的人換做了鄧照。

“兄長,我們兩人只需要達成一個共識,不論我們兩人想做什麼,都會在意魏邵的感受,這便夠了。”

鄧照沒有說話,但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時間自會給出一切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