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棉襪的好處,余天又著重給王東嶽等人講了幾遍。

直至他們全都能倒背如流之後,方才罷休。

不僅於此。

余天還說了很多尼龍襪和腈綸襪的壞處。

比如不吸汗,導致臭腳,等等。

雖然他說得一套一套的。

但歸根結底,關於價格的問題,眾人還是難以信服。

兩塊錢?

說句不好聽的。

兩塊錢都能買純正的羊毛厚襪了。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質疑,余天也沒做任何回應。

飯碗上桌,又弄了些啤酒,幾人圍坐,吃吃喝喝。

席間。

余天的目光偶爾會看向二哥。

就見餘爽的眼神飄飄忽忽的,時不時地看向張小鳳,別有一番深意。

“二哥這是有意思啊...”

余天心裡默想。

再看張小鳳。

她的目光,偶爾也會和餘爽有對接。

一旦接觸上,她會立刻挪開,看向別處。

張小鳳這個女人,身材壯碩,和餘爽差不多。

她長得算不上美,但也不醜,就是個普通人。

眼見兩人都有些心思,余天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等賣完襪子回義城前,他要問問餘爽,看看他到底想不想讓張小鳳留下來。

眼前這個淳樸憨厚的女人,可比小桃兒要強太多了。

“對了,還有個事兒!”

吃完了飯,余天又補充道,“如果顧客問為什麼咱們的襪子賣兩塊錢,你們還要說,這是從外地運過來的,路費就要很多,再加上質量很好,所以才有這樣的價格,記住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再說吧。”

王東嶽有點不太舒服,匆忙記下後,回屋睡覺去了。

理由再多有什麼用?

2塊1雙,誰買誰缺心眼兒!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公雞剛剛打鳴,余天便喚醒了所有人。

吃罷早飯,他只拿走一千雙襪子和二十條喇叭褲、蛤蟆鏡。

留下餘爽和張小鳳看家後,他帶著王東嶽等人,前往省城。

“就帶一千雙?”

路上,王東嶽問。

“是啊,一千雙你還嫌少嗎?今天可能一百雙都賣不出去。”

余天笑著回答。

一句話正說到王東嶽的心裡。

把他徹底弄無語了。

一路上,他們也沒怎麼再溝通。

到了省城後,余天沒去百貨大樓,而是直奔城郊,去找孫恆超。

之前他們曾經有過約定,也留過地址。

八十年代,人們對信譽很看重,答應下來的事兒,基本都能做到。偷奸耍滑的人,並不多。

到孫恆超家時,他正在小院裡喝稀粥。

院子不大。

他常用的板車,就放在破木桌旁。

見余天帶人進來,他先是一愣。

看見他們手裡的襪子後,他爽朗大笑兩聲,站起身說,“老弟!真帶回來啦?哪個是你表哥?”

余天簡單介紹一番。

“哦!”

孫恆超客氣兩句,拿起一雙襪子,仔細看了幾眼,揉揉捏捏,又說,“不錯,這質量沒問題。還得是人家外地貨好啊,咱們本地,壓根兒就沒什麼好貨源!說說吧,你打算賣什麼價兒?提成多少都告訴我!我那邊的人早就溝通好了,一會兒咱們一起過去,到那兒就分!”

孫恆超早在之前就和熟識的攤販們溝透過了。

這種好事,每個人都想參與。

不用本錢,隨便賣唄。

反正有提成跟著,就算一個賣不出去,也不賠錢。

“兩塊。”

余天脫口而出。

“啥?啥?”

孫恆超皺緊眉頭,“兄弟,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兩塊...我的媽呀!有這兩塊錢的話,人家買十幾斤豬肉好不好?就算是這襪子質量好,可...再怎麼樣也不值兩塊吧?不行不行,你拿走吧,我可不想落個黑心商販的名聲!”

話落,他就要送客。

余天趕緊制止,“老哥,別急!你們只管喊價就行!只要來人問,你們就說是兩塊!他們買不買無所謂,但是你一定要把好處介紹出去!好處的話,我身後這些人到時會講給你們!”

“這...”

孫恆超還是搖頭,“就算是再好,也不行...”

“我還沒說完呢。”

余天拿出喇叭褲和蛤蟆鏡,“凡是幫我賣襪子的,我每人送一條褲子和眼鏡。只要是賣出去了,還額外有一毛錢的提成,一雙一毛,不用你們壓任何的本錢,純利潤,無負擔,你自己想想吧。”

有錢能使鬼推磨。

何況是這種無本的買賣。

喇叭褲和蛤蟆鏡,也算是新鮮玩意,價值在七八塊錢。

孫恆超想了想,一狠心同意下來。

“那先這樣,等到了地方,我和他們說說。”

“嗯!”余天點頭,“走吧,咱們現在就出發。”

不再多言,一行人前往百貨大樓。

到地兒時,時間還不到早上七點。

百貨大樓八點半開門。

攤販們來得更早一些。

不少包子鋪和早餐館已經營業了。

煙火氣四溢,香味飄散。

十分鐘後。

孫恆超找來二十多個攤販,都是他熟悉的。

聽余天說完後,他們也是紛紛搖頭。

不過在喇叭褲和蛤蟆鏡以及提成的加持下,他們最終還是同意下來。

一人領了五十多雙襪子後,各自散去。

“三天唄?”

孫恆超最後問,“只要我們幫你宣傳三天,喇叭褲和蛤蟆鏡就都給我們是不?賣襪子的錢,三天後結賬?”

“對!”

余天看了看手裡的條子,“三天後,我去各個攤位收,只要有人問起,你們只需好好介紹就行。”

“得嘞!”

孫恆超也分了五十雙襪子,回到自己攤位上。

他們散去後,王東嶽一臉愁容湊上來。

“兄弟,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襪子一雙沒賣出去呢,你倒是搭了七八十塊?那喇叭褲和蛤蟆鏡,不是錢嗎?就這麼送他們了?”

“嗯。”

余天點頭,“生意就是這樣,有利益驅使,人們才會為你做事,平白無故誰願意幫你?”

“是這麼個道理...可你一分錢沒見到呢!”

王東嶽頻頻搖頭,他是絕對看不好這些攤販的。

“這你不用管。”

余天認真說,“老王,你的人也很重要!從現在開始,你就讓他們留在省城吧。這三天,讓他們在各個攤位附近晃悠,幫著推銷棉襪,順便也練練口才!當然,這忙不白幫,等襪子都賣出去了,我給你們每人都包個小紅包,也別讓你們白來一趟。”

“啊...”

聽余天說得如此輕巧,王東嶽啥話都說不出來。

他本是銷售科的科長,已經夠能說的了,可他自覺,在口才方面,和余天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哪兒有這種人?

一雙都沒賣出去呢,就瘋狂許諾。

他不瞭解的是。

這種事兒在21世紀叫畫餅。

只不過余天畫的餅,是真餅,應該很快就能充飢。

最重要的是。

余天也根本沒打算賣兩塊。

只不過是讓他們先造造勢,好好的宣傳一下,給來往的人們留下一點兒印象。

要是有人罵的話就更好了。

罵,說明印象夠深刻。

等三天後降下大部分價格,再配合一個足夠的噱頭。

這一萬雙,恐怕還不夠賣的。

不過一切。

都要等到三天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