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時間,我可一定要聽聽。”謝婉瑜說道。

楚慎笑了笑,“那是自然。”然後說道,“夫人,裡面請,如今洛神醫正在裡面候著。”

“多謝。”謝婉瑜道了一聲謝,然後才走了進去。

院子裡放了很多正在晾曬的草藥,上面並沒有落雪,看樣子是每天都在打理的。

謝婉瑜跟著楚慎的指引進了正廳,屋子裡有些暗,卻生了兩盆碳,而洛神醫就坐在炭火旁邊,手裡端著一隻竹筐,裡面是各種草藥。

“師傅,侯夫人到了。”楚慎恭敬的說道。

洛神醫勉強抬起頭,目光在謝婉瑜身上掃了一眼,“去一邊坐著吧。”

謝婉瑜也不在乎他的不恭敬,畢竟有真本事的人都有一點怪脾氣,她也沒那麼小氣。

佩兒和洙芳被楚慎引著去隔壁候著了,房間裡便只剩下了謝婉瑜和洛神醫。

過了好一會兒,洛神醫才從草藥堆裡抬起頭,“能讓太叔瑱開口,你也不是一般人。”

“哦?”謝婉瑜沒想到他會突然開口,愣一下,才笑著說道,“洛神醫過譽了,是秦王心善。”

洛神醫嗤笑一聲,然後坐到的謝婉瑜身邊,“伸出手。”

直到他走近了,謝婉瑜才看清,洛神醫是個頭髮和鬍子都花白的老頭,但是臉上並沒有多少皺紋,若是不說話的時候,看著也有幾分道骨仙風的樣子。

只是說起話來,有點吊兒郎當的樣子。

謝婉瑜伸出手,放在了桌子上,並且將自己的帕子蓋住手腕。

洛神醫也沒說什麼,手指搭在脈搏上之後,就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這一刻,謝婉瑜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接下來自己將會接受什麼樣的命運,如果真的還如前世那般,年紀輕輕就過世,那她也認命了。

至少還有幾年時間,足夠她改變謝家的命運,足夠她報仇了。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

屋外了冷風猛的灌進了屋裡,讓謝婉瑜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而洛神醫如老僧入定,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隨後,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門再度被關上。

“這酒我五歲時埋下的,本來等著日後成親時再挖出來,如今都給你了。”太叔瑱清冷的聲音響起。

因為屋子裡實在有些暗,所以他並沒有看清謝婉瑜。

直道走近了才發現。

謝婉瑜衝著他微微頷首。

太叔瑱俊眉一挑,然後點點頭,去一旁坐著了。

半晌,洛神醫才睜開眼睛,只是神色有些嚴肅,讓謝婉瑜的心沉了沉,“洛神醫,你有話直言。”

斟酌了一下,洛神醫才開口,“發現得太晚了,你中毒太深。”

謝婉瑜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所以並沒有覺得驚訝,“那麼,我想請問一下,可有辦法根治?”

“也不是沒有辦法。”洛神醫捋了捋鬍子,“若想要徹底拔除毒素,需用千金良藥,再佐以內力深厚之人,替你將毒素引出五臟六腑和筋脈。”

謝婉瑜沉吟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別說是千金良藥,就算是萬金,我謝家也出得起,只是我並不認識內力深厚之人。”頓了一下,“洛神醫,若是隻用藥,能活多久。”

謝婉瑜也想了一下,自己周圍並沒有內力深厚之人。

若是蕭家長輩還在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只是蕭璟太不成氣候。

“至多二十年。”洛神醫說道。

“足夠了。”謝婉瑜笑著說道。

二十年,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行,那你先出去,我給你寫個方子,一個時辰之後,你過來取。”洛神醫說著,就去翻筆墨。

謝婉瑜知道他大概是不想讓人打擾,便走出去了。

洙芳和佩兒見她出來,急忙上前詢問,“夫人,怎麼樣了?”

“沒事。”謝婉瑜笑了笑說道,“等著神醫開方子。”

楚慎就站在院中,看著落雪,見謝婉瑜出來,手中拿著書卷,猶豫著上前,“夫人,是在下叨擾了。”他翻開書卷,“這處有處標記,在下一直不明白是何意。”

謝婉瑜接過書卷,才發現他手中拿著的是廣陵散的曲譜。

下面有幾處歪歪扭扭的標記。

謝婉瑜回憶了一下,謝家也有樂師教導家中子女學習樂譜的,只是謝婉瑜對此並不熱衷,在當時學習的時候,發現廣陵散在其它樂器中需要改掉幾段,才能更好的展現。

“是這樣的,你看這一段,若是用琴來彈奏的話,只這種感覺。”謝婉瑜手指輕輕的在書本上敲擊,“而在竹笛中,就不能發出這樣的音階,所以我就改成了這種。”

謝婉瑜知道楚慎對樂曲十分熱衷,所以也耐下心給他講解。

楚慎迷濛的眼神漸漸透亮起來,緊接著,他琥珀色的眼眸彷彿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夫人,你實在是太厲害了!”

他用近乎崇拜的語氣說道。

謝婉瑜無奈的笑笑,“這些不算什麼的。”

她小時候學得比這些還要多,因為謝家很注重對子女的教育,因為身份高,又有錢財,教導他們的先生哪個不是大家。

只是謝婉瑜不喜歡樂器,但就這點皮毛,在普通人眼中,也是上乘了。

“夫人太過於謙虛,我從未見多夫人這般,如此懂曲之人。”楚慎彷彿是遇到了知音一般。

眼看著他又要高談闊論,謝婉瑜急忙打斷他,“我家中有位庶妹,在這方面的造詣上比我更高,我可以幫你引薦。”

畢竟這不是謝婉瑜喜歡的,所以也不願意跟他聊太多。

楚慎點點頭,“如此也好。”

他埋頭看向曲譜,“這裡……”

還好,這個時候太叔瑱走了過來,他看了看二人,然後說道,“侯夫人,方便借一步說話?”

謝婉瑜頓了一下,然後便欣然同意了。

此時天空下起了雪,太叔瑱便坐到了院子裡的草亭中。

謝婉瑜緊了緊身上的狐裘大氅,也跟了過去。

太叔瑱絕美的臉頰在雪花的照應中顯得並不那麼真實,謝婉瑜不由覺得有些恍惚。

“我自幼習武,內力深厚。”他開口說道。

謝婉瑜微微一愣,然後說道,“王爺是難得的戰神。”她不明所以,如今太叔瑱跟她說這些做什麼,莫非是在炫耀嗎。

卻看到太叔瑱一臉無奈的看著她,“你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