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眼中已然有怒氣,卻還是問了碧雲,“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薛雪檸臨時加戲,所以碧雲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了,一臉的懵,結巴著說道,“還,還是,還是讓夫人自己說吧。”

薛雪檸哭了半晌,才說道,“剛剛那支舞,讓我想起了孃親。”

“孃親?”謝婉瑜氣急反笑。

薛雪檸的母親早些年就已經過世了,是個十足的美人,京都的人都知道。

如今薛平的繼室是個不錯的,至少對待薛雪檸如同親生的,所以薛雪檸跟那婦人走得很近,大家漸漸也就忘卻了她生母並非是此人。

只是如今突然被她提起,倒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薛雪檸抬起頭,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愛。

“我的事情王爺應該不知道,但侯爺是知曉的,我的生母便是一名舞姬,但她只跳過一次舞,就被父親娶回家了,如今弟妹說舞姬因出身於煙花之地,難免世俗,便覺得這話冒犯了。”

薛雪檸說著,輕輕擦掉了臉頰上的殘淚。

蕭璟聽到這話,不由看向謝婉瑜,“你就是這般做當家主母的,說話怎麼不知過過腦子?你明知雪檸的母親是她心中痛楚,竟還提及!”

他很生氣,大聲斥責的樣子絲毫沒有給謝婉瑜留面子。

謝婉瑜不由瞪大了眼睛,她好歹也是當家主母,前世天天受這樣的窩囊氣也就算了,如今重活一次,她若還是這般過日子,那就是白活了。

這些日子,在外人面前,在家裡,她都故意裝作一個溫婉的妻子,給蕭璟留足了面子。

也正因為這些,蕭璟在薛雪檸面前沒少稱讚謝婉瑜,所以二人經常會為此吵架。

謝婉瑜要的也正是這樣的目的,但並不代表她可以忍受這樣的屈辱,

蕭璟見謝婉瑜不說話,便繼續說道,“愣著做什麼,趕快給雪檸道歉!”

“侯爺,弟妹看不起我也無可厚非,誰讓她家底豐厚……”

“你西街不是有兩個大商鋪嗎?你都給雪檸吧,就當是賠罪了。”蕭璟用命令的語氣說完,還湊到薛雪檸身邊,“別哭了,我知道你委屈,你說怎麼能消氣,我便處置她便是。”

聽到這話,薛雪檸眼中已經有了笑意,隨之,淚水也沒了。

她期期艾艾的開口,“那若是這樣的話……”她目光看向謝婉瑜。

謝婉瑜知道,她要提要求了,而晉王一直沒開口,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許是仗著蕭璟偏向她,晉王對她也不一般,所以她才動了趁機打壓謝婉瑜的心思,“家法……”

不等她說完,謝婉瑜抬頭看向蕭璟,“侯爺,您是最重禮法的人,怎麼一口一個雪檸的?”

蕭璟愕然,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他動了動唇,後來才反應過來,“現在說的不是這個事,是你的事。”

“我的事?我什麼事?”謝婉瑜問道。

“你自己說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沒瞧見雪檸……長嫂都傷心成這樣了?”蕭璟大聲呵斥。

屋子裡不光有他們幾個,還有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

他這般不留情面,日後謝婉瑜都不好管身邊的奴才了,而蕭璟的腦子才不會想這些問題。

“侯爺覺得我哪裡說錯了?哪名舞姬不是從煙花地出來的?舞姬是賤籍,這是世人都知道的。”謝婉瑜說道。

薛雪檸又哭了起來。

“你如此侮辱舞姬,不就是在侮辱長嫂的母親嗎?”蕭璟完全被薛雪檸牽著鼻子走了。

謝婉瑜本來還想在晉王面前給蕭璟留點面子,如今這樣,就算是泥人也要有三分土性了,況且她又不是泥人。

“我哪句話是侮辱了?我只是說出事實,我又沒提及長嫂生母?若真的是侮辱,那長嫂母親本就是做舞姬的,長嫂應該清楚舞姬是做什麼的,您覺得我有說錯嗎?”謝婉瑜笑著問道。

誰知薛雪檸哭得更厲害了。

眼看著蕭璟又要發飆,謝婉瑜直接怒懟,“什麼叫只跳過一支舞,侯爺您也是貴族,自然知曉,舞姬是從幾歲開始練舞,十歲登臺,專門供王公大臣賞玩,而長嫂的母親在十幾歲就小有名氣,能清白到哪去!”

當時,薛雪檸臉上就掛不住了。

她本來是想賣一波慘,沒想到卻被謝婉瑜直言不諱的侮辱了,甚至都不在意晉王就在場。

“雖然說禍不及子女,但是長嫂年幼時也是在生母身邊教養的,能學到什麼誰都說不好,當初若不是庶長兄執意要娶長嫂,恐怕祖母絕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也幸虧庶長兄沒留下一男半女,不然真不知道要被教養成什麼樣。”不是說謝婉瑜侮辱人嗎?

這才叫侮辱人。

薛雪檸當即大哭起來,“你竟敢這樣汙衊我生母,竟敢如此侮辱我!”

“我不過是提及一下舞姬,你便說成是羞辱,我只是想告訴長嫂,這才叫羞辱。”謝婉瑜見薛雪檸激動得站了起來,她便也站了起來,“況且,長嫂若真的覺得自己清白,留什麼勾欄髮飾?”

薛雪檸臉色一變,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不由心虛。

“這也就罷了,你既然是寡居在家,又在佛堂居住,你穿成五顏六色的做什麼?如今什麼天氣,還穿著薄紗,你鎖骨下方的痣都能看清楚!”謝婉瑜斥責道,“你瞧瞧隔壁寡居的婦人,人家穿的是什麼?你相公已然不在,你穿成這般給誰瞧?”

謝婉瑜絲毫沒有給薛雪檸留面子,幾句話下來,薛雪檸都忘了哭了。

頓時,房間裡鴉雀無聲。

謝婉瑜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口下留情了,她就應該直接說,穿成這樣,要勾引哪家男人!

蕭璟立刻急了,“大膽,竟敢如此侮辱長嫂,家法伺候!”

“我看誰敢!”謝婉瑜冷眼掃過眾人,目光震懾住了所有人,到底是常年當家的,整個侯府的下人可都是在她手底下討生活的。

半晌,她才看向蕭璟,“侯爺,她是庶長嫂,整個天下,妾只是半個奴才,她一個庶長嫂,我敬她一句長嫂而已,難道還能在嫡子面前充大嗎?”

蕭璟氣得握緊了拳頭,一張俊臉漲紅。

他第一次被謝婉瑜當著外人的面下面子。

若是找不回面子,那他就丟臉丟到家了,“謝婉瑜,我是不是給你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