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瑱眉眼舒展,和他平時蹙著眉的時候大相徑庭,平時冷若冰霜,此時的他彷彿連他頭頂的太陽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謝婉瑜看著他,一瞬不瞬。

“別的,比如,你是出於嫉妒。”太叔瑱薄唇一張一翕。

謝婉瑜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我怎會嫉妒她?雖然她父親官居左相,但是我父親也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小官,我何須如此?”

看著謝婉瑜輕蔑的笑容,太叔瑱說道,“她心悅本王。”

謝婉瑜一臉不解的看著太叔瑱,在看到他眼中的戲謔之時,謝婉瑜立刻紅了臉,她瞬間明白太叔瑱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謝婉瑜是吃醋了。

轉瞬,謝婉瑜才說道,“還請王爺謹言慎行,名節對於你來說無關輕重,而對於內院女子卻是生死之劫。”

說完,她從鞦韆上下來,蜀錦的繡鞋踩著石子路,往後院的花園走去。

哪知道太叔瑱卻不疾不徐的跟了上來。

“你要名節,難道本王就不要的?那日你凍得往我懷裡鑽,你莫不是忘了?”太叔瑱蹙起眉頭說道。

謝婉瑜瞪大了眼睛,急忙伸出手堵住了他的嘴。

一雙眉眼也隨即露出她最兇狠的表情,“你若再胡亂說話,我管你什麼身份,也定不會讓你好過!”

許是當家太久了,練就了她說一不二的性子,如今聽他這麼說,當即就語出驚人。

半晌,謝婉瑜才收回手,然後頷首說道,“是臣婦失禮了。”

“本王從出生到至今,你還是第一個威脅本王的人。”太叔瑱不禁覺得行為端莊舉止有度的謝婉瑜還有讓人不為人知的一面。

那是一個她極力在隱藏的性格,讓他越發有了想要去探究的心思。

謝婉瑜只是看到太叔瑱十分有興致的看著她,不由心中警鈴大作,“王爺是來接汾蘭的吧,我這便去叫她。”

說完,她就往前院走,卻被太叔瑱抓住了手腕,“不急,她不是傍晚才能回家麼,本王正好也可以在這裡吃一頓午飯。”

謝婉瑜目光定睛在自己的手腕上,冷言出聲,“還請王爺自重。”她的語氣冰冷中帶著幾分疏離。

太叔瑱收回自己的手,“謝婉瑜,你還真是翻臉不認人。”

當日他們二人可是經歷生死的,兩個人還是相擁入眠,太叔瑱很想知道謝婉瑜是什麼想法,沒想到她卻彷彿那件事情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王爺,當日只是無奈之舉,你我都知曉,如今我是人婦,您是高高在上的秦王,難道還要我因為這個而糾纏於你?”謝婉瑜挑眉問道。

太叔瑱不由輕笑,“你若是那般,跟你那個浪蕩的長嫂薛雪檸又有何區別?”他聲音微微一沉,“本王沒那麼膚淺。”

“那您今天又是何意?”謝婉瑜問道。

太叔瑱一時語塞。

他能如何說,他也不過是想知道謝婉瑜心裡真正的想法,倘若她透露出一丁點的感情,他也會毫無顧忌的,動用自己所有的勢力去幫她離開侯府。

然而謝婉瑜被教養得太好了。

從小養成的規矩告誡她不能有其他的想法,哪怕是真的有了,也要扼殺在心裡。

謝婉瑜繞過太叔瑱,咬著唇走到後院廊下。

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待下去,恐怕下一秒就要鬆口了。

在這裡,可以聽到屋裡幾個姑娘插花時傳來的聲音。

“汾蘭妹妹,你做錯了。”謝鳳雅笑著說道。

蘇夢琴則是驕傲的說道,“從小宮裡的嬤嬤就教過我的,這個紅色的,要放在這裡。”

唯獨有汾蘭,一聲不吭,她雖然是最努力的一個,卻也是最笨拙的一個。

謝婉瑜嘆了口氣,轉頭就看到廊下有一片石子路,細小的石子還沒有被泥漿固定,一個個的矗立在那裡。

她想也沒想直接走過去,卻腳下踩空,直接跪在了石子上面。

從膝蓋處傳來的痛感讓她的腦子更加清醒起來。

太叔瑱這樣的男人,恐怕沒有女子會不喜歡,而她自然也不能免俗。

一陣微風徐徐吹過,好聞的氣味席捲而來。

謝婉瑜瞪大了眼睛,抬頭看去,就看到太叔瑱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面前,“你這是做甚?”他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不小心摔了。”謝婉瑜急忙站起來,而因為剛剛摔得太實在,以至於站起來的時候膝蓋劇痛。

太叔瑱急忙扶住了她,有些無奈,“竟還能在這裡摔著。”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謝婉瑜。

偏偏這個時候,窗子裡有人探出頭來。

“你們在做什麼!”一聲嬌喝。

謝婉瑜回過神,急忙看過去,就看到蘇夢琴正怒目而視他們。

太叔瑱卻沒有一點虛心的表情,扶著謝婉瑜的手更加用力,“蘇小姐,莫非你是在管本王?”

蘇夢琴雖然驕縱,卻也不敢跟太叔瑱硬碰硬。

她眼睛瑟縮了一下,“早就傳言說侯夫人不守婦道,如今看來,倒是真的。”說完,她嗤笑一聲。

謝婉瑜冷眼看過去,蘇夢琴被謝婉瑜的眼神唬了一跳,她不敢再看過去,而是目光遊移的飄向遠處。

“蘇小姐是想傳出我與秦王的謠言啊。”謝婉瑜眸光一沉,“讓人閉嘴的最好方式是什麼呢?”

“自然是讓人永遠閉嘴。”太叔瑱恰到好處的接話。

蘇夢琴嚇了一跳,她的膽子並不大,所以急忙關上了窗子。

等謝婉瑜和太叔瑱走到前院的時候,蘇夢琴早就已經坐了自家馬車離開了,動作之快,竟揚起了一陣塵土。

這個時候,汾蘭和謝鳳雅也走出來了。

“王爺。”二人同時給太叔瑱行禮。

太叔瑱點點頭,然後說道,“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汾蘭立刻走上前,臉上揚起笑容,如同第一次見面一樣,臉頰兩側露出了深深的梨渦,“如今我還沒學完呢,勞煩大哥哥等著了。”

她會在私下裡叫太叔瑱為大哥哥,但是在眾人面前,她還是叫太叔瑱王爺,這一點,就很懂分寸,秦王府的人都很喜歡她。

謝婉瑜直接說道,“今天已經教得夠多的了,所以,你今日可以早一些回去。”

主要是她無法面對太叔瑱的目光,讓她覺得很有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