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徐盜陵和空虛小光頭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不該詢問此事，當即閉上了嘴巴。

“你也很好奇吧？”鳥叔看向君無邪，道：“那日，劍碑上的女屍，她到底是誰？”

君無邪沉默不語，他看到鳥叔的眼裡有了淚光，充滿了難以形容的傷痛之色。

鳥叔沉默了很長時間，他的表情一直都在變化。

像是回憶過往的歲月，時而眷念，時而溫馨，時而溫柔，時而悲傷，時而痛苦，時而悔恨，最後這些複雜的情緒，全都變成了愧疚……

“她叫河晴雲，大河劍宗曾經的副宗主，河劍雲的親妹妹，也是我暮千山的妻子，此生最愛的卻也是最為虧欠的女子……”

君無邪、徐盜陵、空虛都震驚了！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關係會如此的複雜。

鳥叔卻沒有理會他們震驚的表情，自顧自說起了自己和河晴雲之間的事情，從相識時相互針對，到相知相惜。

那時的他們尚年少，迫於現實的壓力，兩宗之間的夙仇，只能偷偷相戀。

這種不能見光的愛情，持續了很多年。

直到，他們一個成為了大河劍宗的副宗主，一個成為了宗王學院的宗主。

當時，河晴雲以為自己已是宗門副宗主，有資格跟身為宗主的哥哥談這件事情了，結果遭到了強烈的反對，甚至被河劍雲打傷。

煎熬了數百年，她不想再等下去了，不想人生留下遺憾，毅然決然逃離了大河劍宗，來到宗王學院，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嫁給了暮千山。

大河劍宗舉宗震怒，但卻將此訊息封鎖。

宗王學院，也不想過於刺激大河劍宗，也都小心翼翼沒有讓外人知曉此事。

往後的很多年裡，河晴芸都沒有離開過宗王山，一直默默陪在暮千山身邊。

只是，她的心裡始終放不下她的親人。

就是這一絲放不下的親情，葬送了她，令她成為了一個悲劇。

河劍雲利用親情，騙她到大河劍宗，喪心病狂地將她釘在劍碑上，折磨了整整三年，才死去。

“畜生！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那可是他的親妹妹！”

君無邪特別不能接受這種事情，他自己也有妹妹，他恨不得將全世界都給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可那河劍雲，竟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

昨日，他居然還用劍碑上的屍體來刺激鳥叔！

“我對不起她，那三年，眼睜睜看著她受盡折磨而無能為力！我曾多次闖到大河劍宗去救她，但每次皆落入圈套，害得你們的酒爺為了救我差點葬送在那裡！”

“為了宗王學院的未來，我只能忍，只能對不起她……”

鳥叔痛苦地講述著這些事，他不能死。宗王學院沒有幾個人了，他若死了，就剩下年老的酒爺，宗門傳承可能就真的到此終結了。

可是，這麼多年看著深愛的女人被釘在劍碑上暴屍，他心裡又極其痛苦，深受折磨。

君無邪沒有說話。

鳥叔有很多的難處，做這樣的選擇，他沒有資格去說什麼。

只是，對於君無邪自己來說，這是不能接受的。

如果月瑤沒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未來殺上蕭氏宗族，屠了蕭天命報奪取血脈之仇？

或許，那個時候，那便是他人生唯一的意義了。

但是最想守護的人都沒了，報仇之後呢，便會隨她而去吧。

他的生命裡，只有月瑤，正如月瑤的生命裡只有他一樣。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鳥叔淒涼地笑了，自嘲道：“生死相許，雲兒能做到，可我卻是個懦夫，終是負了她……”

世間有悲歡離合，令人痛苦令人傷。

君無邪回首，遠遠看著自己的屋子。

這一生，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月瑤離開自己。

從半年前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註定了要相依為命，一輩子！

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

碧落黃泉，他都守護著她！

“那裡。”鳥叔指向大河劍宗山下，道：“困著我宗王學院歷代熱血弟子，我暮千山餘生只望能將他們帶回來好好安葬，讓他們得以解脫，之後便可安心去陪伴雲兒了，她已孤獨地等了我數十年……”

“宗主，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帶他們回家！”

徐盜陵的眼眶有些溼了，原來自己的宗門曾遭受過這般鮮血淋漓的過往。

“我已不是宗主了，也沒有臉再做宗主，未來宗王學院終歸要交代你們的手裡，希望你們能扛起這個責任，讓它傳承下去。”

“鳥叔，宗門，未來有我們！”

君無邪沒有說什麼慷慨激昂的話語。

但是這這一句有我們，卻讓暮千山紅了眼眶。

這一瞬間，曾經那些鮮活的面孔，似乎又浮現在了眼前。

這麼多年來，宗王學院的弟子，沒有一個軟骨頭，沒有一個孬種！

他們都是好樣的，錚錚鐵骨，是堅韌不屈的好兒女！

他們為了將第一批被大河劍宗製成燈籠的人帶回家，一代又一代，登上生死臺，灑盡了熱血，不畏生死，前赴後繼！

“修煉吧。”鳥叔深深看了大河劍宗的方向一眼，收回了目光，調整了心態，指向瀑布道：“空虛，你是金剛之體，若身在佛門，便註定是護法金剛。如今，你加入我宗王學院，宗門卻沒有適合你修行的法，我能做到的只有幫助你更好的覺醒與激發血脈潛能。你去瀑布下面，那裡有塊巨石，舉起來，頂住瀑布的衝擊！”

“好！”

空虛小光頭的情緒依然在宗門的過往悲劇中不可自拔，整個人都多了一股血性，大步踏入瀑布，舉起了巨石。

瀑布的衝擊之力太強了，空虛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將巨石舉過頭頂，期間好幾次差點被衝擊的站不穩而跪下。

“盜陵，你身具雙天賦，陰陽之眼，我沒有辦法幫助你覺醒，這個得靠你自己。我唯一能幫助你的，只有激發你的風靈潛能。”鳥叔指向遠處的一片區域，道：“你進去，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許離開圍欄，只能在圍欄之內活動。”

徐盜陵點了點頭，縱身落入方圓數百米的圍欄區域。

鳥叔對著圍場一側盡頭的山體點了一指。

劍形般的真氣破空而去。

喀嚓一聲。

似有金屬之門在開啟，緊接著便是嗷嗚一聲令人渾身汗毛倒豎的狼嚎之音，震徹整座宗王山。

徐盜陵的眼睛頓時瞪圓了，身上汗毛都炸立了起來。

一頭體高兩米，身長四米，渾身青色毛皮，額頭生有雷角的狼衝了出來，奔跑之間，四腳之上風之力繚繞，快若疾風。

“鳥叔，救命啊！”

徐盜陵跟兔子似的瞬間彈了起來，撒丫子就跑。

君無邪目瞪口呆，那貨跑得也太誇張了，雙腳奔動之間，由於速度過快，看起來跟極速轉動的輪子似的，只能看到旋轉的一圈虛影了。

“鳥叔，你是我的親叔，救命啊，你放疾風雷狼會死人的！”

徐盜陵的聲音都快要哭出來了，邊跑邊回頭看，被齜著森森尖牙的疾風雷狼追得上躥下跳，滿場狂奔，整個圍場都是他們的殘影。

“盜陵，不要回頭，靈魂與真氣契合，可減少施展風之力的消耗，同時也能更清晰的感知到你身後的敵人與你之間的距離。”

鳥叔非常淡定地指點著，乾脆找了個大青石坐了下來，變戲法似的取出一套茶具，從兜里扣了半天，才扣了丁點兒廉價的茶葉，悠哉悠哉地煮起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