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村今年剛剛落實分田到戶政策。

這意味著村民們可以自給自足種植糧食。

家家戶戶凡是能動彈的,都每日勤勞耕耘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幹勁十足。

下海經商的人倒是鮮有。

甚至很多人,對下海兩個字,還感到陌生。

余天翻來覆去睡不著。

在這遍地都是黃金的年代。

他憑藉記憶中的資訊,足以改變一切,讓妻兒過上最好的生活。

但萬事開頭難。

積累第一桶金,是首要目的。

稍稍想了想,余天決定,就從村中的河裡,挖出第一桶金。

村中有條大河,貫穿南北。

驟雨剛過。

大魚應該都在淺水區。

憑藉前世閒暇時光積累的釣魚經驗。

他有信心,能在今晚釣出不少魚來。

釣上一夜,新鮮的魚,帶到城裡的煤礦家屬院門口去賣,不愁銷路。

說幹就幹。

正想起身,院裡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下了床。

李婉柔不在自己床上,只有豆豆還在酣睡。

推門出去。

院子中,月光傾斜,一片銀白。

水流聲傳進耳畔,循聲看去,李婉柔正在院中洗澡。

院中有一處茅棚。

棚下是自家唯一還算儲存完好的大水缸。

李婉柔很愛乾淨。

幾乎每天都會洗洗身子。

這對於一個農人來說,不太尋常。

但她的身份,本也不是農人。

五六年前,她下鄉到了柳樹村。

余天喜好她的美色。

死纏爛打,軟磨硬泡,灌醉了她,兩人稀裡糊塗發生了關係。

懷孕後,她才漸漸知道余天的為人。

為了孩子。

她忍氣吞聲留在村裡,也想感化余天,讓他變好。

可事與願違。

時光荏苒,余天還是那個余天,甚至變本加厲。

李婉柔失望至極。

自打生下豆豆後,就再也沒讓余天碰過一次。

水又剛剛潑下。

黑髮披散,滴滴水珠順著肩膀,凝落在李婉柔光滑雪白的後背上。

她是個絕對的美人兒,骨子裡透著大家閨秀獨有的矜持秀氣。

巴掌大的小臉蛋兒彎眉杏眼,不輸任何城裡姑娘。

余天不敢多看,生怕惹來誤會。

偷瞄兩眼,準備去房頭拿魚竿。

可女人天生有第六感。

余天還想再多欣賞一眼時,李婉柔也正側目過來,靈動的眼睛,瞬間怔住。

“你看什麼...流氓...”

李婉柔一縮身子,藏進水缸,只露出半個腦袋,和兩隻扒著缸沿的小手。

“我睡不著...出去一趟...”

余天尷尬訕笑一聲。

“去哪兒?”

李婉柔一驚,以為余天又要去閒混,心一下涼了。

“釣魚去,今晚不回來了。”

余天不再多看,拿了魚竿,找了個大盆,裝上板車,就要出門。

回來得晚了些,板車也沒歸還,正好用得上。

“這麼晚了,明天再釣吧。”

李婉柔穿好衣服,出了水缸,走到余天身邊。

“婉柔...聽話,回去看著豆豆,我說了要改變的。現在我心好似火燒,真的一刻也不想讓你們受苦...”

家裡沒什麼好東西能吃。

肉蛋奶更是不敢想象。

不出意外的話,明兒一整天的糧食,還是紅薯和土豆。

妻兒營養不良,都很瘦弱,平日連點油水都不沾。

余天恨不得現在就讓她們胖呼起來,健健康康的。

他認認真真地看了李婉柔一眼,堅決出了門。

院門關上,徒留李婉柔愣在原地。

一刻也不想再讓我們受苦?

他真的變了?

她心中泛起波瀾,馬上追了出去。

可追上之後,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余天笑笑,放下板車,忽地一把將她抱住。

李婉柔一愣,身體瞬間僵硬,仿若石化一般,輕輕又抖了起來。

“婉柔,相信我,明天中午我就回來!我保證讓你和豆豆天天都能吃上燒餅和豬肉!我保證!”

余天又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不再多言,堅決離去。

黑夜中,他看不見的是,李婉柔的臉已經紅到了耳根,柔嫩的耳垂,好似能滴出血來。

李婉柔現在有些亂。

余天還是那副模樣,只是說不清哪兒變了。

她並沒有抱著太多的幻象。

對一個人的刻板印象,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自嘲地笑了笑,轉身回去。

想釣魚就由他去吧。

一切

等明天再說...

.......

余天走出一里地,到了河邊。

雨水剛過,土地有些溼軟。

他先在泥土裡,挖出十幾條肥大的蚯蚓。

找了個好地方,將它們掛在勾上,甩下魚竿。

出乎意料的是。

大魚並沒多少,可能是村民們有漁網捕撈。

但小魚也值得一釣。

以數取勝,不愁賣不出錢。

一整夜的時間,余天都在河邊專心釣魚。

光是蚯蚓,就用了上百條。

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紅色的大盆中,已經放滿了活蹦亂跳的小鯽魚,這也得益於他的釣魚經驗。

小鯽魚各個鮮活,正是城裡人喜歡的好貨。

無論是油炸還是熬湯,都是上品。

粗略估計,大概有三四十斤。

打了個哈欠,余天很困。

他到河邊洗了把臉,精神精神。

隨即收拾好東西,拉車趕往縣城。

雙陽縣城,距柳樹村二十里路。

他拉著車,用了兩個小時的光景,到了煤礦家屬院樓下。

正好七點多,買菜逛攤的時間。

余天找了個好位置,把大盆搬下來,坐在馬路牙子上,準備兜售。

來來往往有不少主婦。

很快有眼尖的看見了,上來詢問價格。

“呦,小鯽魚?怎麼賣的呀?”

一箇中年女人拎著塑膠袋過來問。

“四毛錢一斤,童叟無欺,這都是上好的新鮮小鯽魚,不鮮不要錢。”

余天擦了擦汗水,笑臉回應。

是很新鮮。

盆邊還有不少泥土印子,小魚個個活碰亂跳,一看就是剛撈上來的。

“新鮮不假,但這也太貴了吧?四毛錢?市場裡的大魚才賣三毛。”

中年女人尋思一陣,覺得太貴。

八十年代,小鯽魚的價格也就在兩毛錢左右。

魚乾的價格還能貴點,能賣上五六毛錢。

不過余天有自己的辦法。

他前世可是商業大亨。

這點小問題要是處理不了的話,也不用經商了。

“大妹子,你聽我給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