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院內,很快便傳出來朗朗讀書聲。

中間一個紫色的香爐,周邊徐徐煙霧繚繞在周圍,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魏景薇坐在上首,手裡拿著這個月田地和鋪子的賬本,誠哥兒在下首桌旁正搖頭晃腦的讀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這本三字經他已經學習不少日子了,結果背來背去,也就見他這幾句車軲轆話來回轉。一聽就是平日壓根沒有用心去背。

魏景薇放下手中的賬本,端起蓮兒剛沏好的茶,抿了一口詢問道:“誠哥兒,習相遠的下一句是什麼,可知道?”

坐在下首的梅雲禮冷不丁的被點到,眼睛咕嚕嚕的直轉,只是嘴巴張了又合,半天也擠不出一個字來。

“是苟不教,性乃遷。”

梅元禮連連點頭,“母親,我記住了。”

“那你知道,前面幾句的意思是什麼嗎?”

“.........”

接二連三的問題接踵而至,結果他一個都答不上來,頓時有些不耐起來。

“母親,我都讀了半個時辰了,你也守著我許久,也是辛苦。可否容我休息一會兒?”

他臉蛋生的白皙,這在梅家的日子過的養尊處優,早已沒有初見時候的窘迫和膽怯。

眼睛明亮,還帶著一些狡黠和淘氣。

也慣是會說好聽的話哄人,難怪太太喜歡他。

“行,這樣吧,今日就讀到這裡,回頭你去把今日背的這些默寫幾張拿給我,還得領悟其意,你能否做到?”

誠哥兒如蒙大赦,忙作揖道:“孩兒能。”

說著便招呼著身旁的兩個小廝笑嘻嘻的朝著外頭跑去。

魏景薇看著他天真浪漫的背影,唇角勾起。

梅雲禮的性子她太清楚不過了,府中他是唯一的小公子,大家都是敬他,寵他,讓他,太太帶頭把他慣的無法無天。如若她不時時守著,督促著,這人的玩心之大,是斷然不會主動去學習的。

但他實在聰明,上一世幾度讓別人代寫作業,他險些沒發現。

還是某一日誤打誤撞去他房中,才發現的。

為此她狠狠教訓了一頓,才把他掰了過來。

這一世,她不會了。

待人走後,魏景薇更衣,招來蓮兒和蘇兒道:“讓人備馬,我要出去。”

“是,小姐。”

走到院子門口,便見到門口馬三正在守著她的院子們。

見她走來,老遠就低頭行禮。

她蹙眉問道,“我記得母親除了你之外,還給了我幾個人,他們如今人在哪兒?”

馬三抬頭,帶著皺褶滄桑的臉上有些許的難過。

他吸了吸鼻子才緩聲道:“奴才運道好,被分去了趕馬餵馬,其餘的兄弟....一個去負責倒恭桶,一個負責在院子裡修剪樹枝,另一個....當初不服,被太太打了一頓,現在腿腳還不利索呢。”

魏景薇眼神漸冷,好啊,自己帶來的陪嫁家丁,居然被梅家這麼對待。

前世她自認來到了梅家,便是梅家人。家丁護衛之類的,她一應交給了他們管理,從此都沒有過問過。

哪知道他們落得如此下場!

“你去讓他們都別幹那些活了,既然是我的家丁,就替我好好把守這院子,不要讓閒雜人等隨意進出。那個傷了的,你拿五十兩銀票去,務必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他。”

馬三本以為小姐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自己等人境遇一時之間就變了。

忙低頭感謝。

馬車行走在石板路上“噠噠”的響個不停。

不多會兒,便停在一間開在街邊的脂粉鋪子前。

魏景薇由著兩個丫鬟攙扶著她緩緩下了馬車,掌櫃的一看是她來了,忙走出來迎接。

“小姐久不來店裡,怎麼今日來了。”

掌櫃的是魏景薇母親以前用的人了,她繼承了母親的嫁妝,掌櫃的自然也接著打理。

她抬頭看著鋪子,發現貨櫃上的東西甚少,只是零星一點東西。

扭頭問道:“掌櫃的,這是怎麼回事。”

掌櫃的循著她目光看去,只是苦笑了幾聲,“小姐還不知道?”

魏景薇沒吭聲,示意他繼續說。

“梅府的小姐,三天兩頭來鋪子裡拿東西,要麼就是帶著一些世家小姐們來....她說是你的意思,小的怎麼好收她的錢。”

掌櫃心頭苦啊!

這鋪子原本開在繁華的地方,怎麼說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個潦草的樣子。

但是耐不住梅家那小姐三天兩頭來剝削啊!

一回兩回也就罷了,這時時都來,他有心好好經營,也是無力的。

魏景薇懂他的意思了,當即冷聲道:“往後她再來,就說我的意思,店鋪一律不准她再拿走一星一毛的東西。”

掌櫃的聞言樂了,片刻又為難道,“哪...若是梅府那小姐強行.....”

魏景薇笑了。

“強行就報官!”

掌櫃的聽到她這麼說,心裡有了底氣,也沒多問。只是點頭應是。

“你看看,這方子是我想出來的,做出來的脂粉和膏子跟原本的不一樣,以前的只是能讓女兒家的顏色更好看,但現在這種,是能使原本的肌膚更好,你好好利用,想必能給我們賺來不少錢。”

魏景薇又拿出自己研究的脂粉方子出來,遞給他。

掌櫃的在這一行做了許久,拿著這張方子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好東西。

他語氣激動道:“那小的馬上吩咐下去,把這個東西做出來。”

魏景薇想了想,“這只是我最初的方子,你定價比那些普通的,高半成便是。我之後會再給你別的。”

她隱約記得那小姐說的另一種膏子,只是那一種的材料麻煩些,她得花些時間。

“是。”

辭別掌櫃,魏景薇坐上馬車離開,走到一家店鋪時,看到招牌上金燦燦的三個字,萬寶樓。

突然想起來,那一日在柳家,聊起裝扮的問題。

既然重活一世,她就要善待自己。總不能跟上一世一樣,整日穿得像個辛者庫出來的奴婢。

她吩咐馬車停下來,帶著人便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