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舅母,我也是這幾日才知道這件事確實是梅家人收買了那大夫來矇騙於我。”

大舅母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其餘人看她的眼神皆是憐憫。

“如今人找著了嗎,若是需要柳家幫忙,你就只管說。務必要把此人抓回來,作為人證才好。我柳家的小姐,斷然不可讓人欺負了去。”

大舅母的言語可謂是十分關切了,魏景薇心頭微暖,微微一笑。“舅母所言甚是,不過我派人多番打探,目前已經把人找到了,此人膽子很大,一直在京裡一家藥鋪做活,壓根沒有離開,我讓人盯著他,若是有需要,即刻便能把人帶回來。”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大舅母舒了口氣,又嘆息道:“你母親去得早,若是讓她知道,你被人欺負至此,定然是不會讓他們好過的。我知你跟你父親關係.....但你放心。你祖母也說了,柳家是你的倚仗,只要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你若是想做什麼,只管去做。”

她先後好幾次在關鍵時期幫了柳美華,舅母是以一直對她心中存了感激。

現在遇到這種事兒了,既是老太太的吩咐,也是她自己的心意,能出這個頭,怕是也考慮過了。

二舅母聞言,看了一眼大舅母,也不肯落於人後,她坐的位置跟魏景薇很近,扭頭一把握住她的手,語氣十分關切,“二舅母不知你這些年來這麼受委屈,你要是早說便好了。我們說什麼也不能任你受這些個氣。”

她眨了眨眼睛,對於這番話只是笑了笑。

這笑並不達眼底。

無論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罷,如今能成為她的助力,就都是好的。

想到那還在柳家的祖母,她便十分安心。

無論別人是打著什麼樣的心思,但祖母卻是真心為她的。

她前些日子只是稍微在祖母面前提了一句,祖母便把兩位舅母都遣了來,這是深怕自己鬥不過梅家,吃了暗虧。

眾人說著話,商量著接下來的事兒,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著這裡走了進來。

她適才已經知會了馬三,若是爺來了,便不要阻止,只管讓他進來。

老太太已經是病倒在床上了,如今還能這麼大刺刺地來這兒的,只能是梅元青了。

“我聽到下人來說,你在竹溪苑跟張姨娘鬧開了,究竟為了何事。”梅元清人腳步剛踏進來,一連串的責問也說出了嘴。

說完後,他才看清楚,今天這裡不光是魏景薇在,還有別的人。

他臉色微變,那不耐的表情微微收起,上前作揖道:“不知各位前來,恕我失禮了。”

柳美華時常在外交際,是以聽過不少人說起過她這個狀元郎的姐夫,說她表姐這是走了運了,得了這麼一個俊美如鑄,才華橫溢的夫君。

若不是因為婚約在身,還有不少別的女子蠢蠢欲動呢。

要知道,這時候的婚約,若不是實在有不得已的情況,兩家是萬萬不能解約的,傳出去無論是對男子的名聲仕途,還是女子的婚姻,都是極為不利的。

所以就算有不少的女子對梅元青起了心思,但終究沒有人敢踐她這一約定的婚約。

她怒從心中起,什麼翩翩少年郎,什麼才華出眾,真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鼠輩罷了。

她剛才可是看得十分清楚,那人臉上的神色是何等的不耐煩。

“梅大人可真是好脾氣,這事兒還未弄清楚呢,一進來便是責問,這讀書人的書,都不知道讀到哪裡去了。”

大舅母葉氏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冷不丁的被女兒打岔了過去,剛才斂好的氣勢一洩,剛想開口讓女兒閉嘴,但聽到女兒譏諷的說辭,居然差點笑出聲來。

她咳嗽了兩聲,“華兒,你怎麼可以跟你姐夫如此說話,他到底是姐夫。”

“哼。”柳美華坐在椅子上,抬起雪白的下巴,輕輕哼了一聲,眼底裡滿是不屑。

什麼姐夫,分明是個負心人。

梅元青被葉氏解了圍,剛想道謝,便聽到她呵斥道:“我華兒說不得你,是因為她跟你同輩,且你的姐夫。但我可就說得你了。梅元青。”

看著眼前不怒自威的婦人說變臉就變臉,梅元青怔愣了兩秒,眼裡閃過一絲煩躁,只能道歉。

“是元青的錯,但我不知如今到底發生了何事還請舅母賜教。”

下人匆匆來報,他事到如今還什麼都不知道,無非就是張若若不敬魏氏,要麼就是跟孩子有關係,看來還是要多警告一下張若若,別辦了蠢事才好。

“哼,你不知道?”葉氏以為他裝傻,語氣更加不裝了,“你是不是打量著景薇的母親早早地去了,她父親總是忙著朝堂上的事兒,便能隨意地欺負了她?你趁早可打斷這種心思吧。”

梅元青更加疑惑,他自問自從魏景薇嫁進門兒後,尊她為正妻,對她禮遇有加。

哪裡算是欺負了?

他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記在她名下了呢!

他越想越憤怒,豁然抬眸間,也沒有了剛才的謙卑。

語氣也強硬了起來。“元青不懂舅母這話的意思,元青自認沒有對不住景薇的地方,景薇自從嫁入我梅家以來,她就是主母,府裡一應大小事務都由她來管,我母親也是個和藹的,雖然......偶有意見相左的地方,但總的來說相處還是十分愉快的。舅母說欺負,元青萬萬不敢認下。”

魏景薇斂眸沉吟,梅老太太確實在兒子面前做得還好,那些磋磨,站規矩,辱罵的話,盡數都是背後見不得人的地方。

梅元青現在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就不知道之後該如何面對了。

“你沒有對不起?你可知道,今日我們來你們家做客,聽到你那叫張氏的小妾可是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言語?”

看面前的婦人,幾次三番地提起張若若,梅元青沒來由的心中不安起來。

此刻天色昏暗,那昏暗的色澤像沉甸甸的鉛塊一般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人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