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川吐出一口血沫子:“我知道你是苗優以前的老闆,請你也搞清楚,你只是她的前老闆,現在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更沒資格對她的家庭和家人指手畫腳!當年你該管她的時候不管,現在跑來裝什麼裝?”

一番話正好擊到了厲承勳的心坎處,臉色頓時就變了,再次抬起拳頭,懸在半空許久,卻又緩緩放下。

似乎失去了力氣。

這男人說得沒錯,現在的他有什麼資格管她的生活?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得不管。

他不想看她跟這種賭棍生活在一起,被拖累。

她這輩子已經很苦了。

被前男友拋棄,媽媽也生了重病,後來還為他頂罪坐牢...

現在還要過這種日子,他實在看不下去。

他讓下屬摁緊孫長川,再次揪起對方的衣領,冷寒著聲音:

“你只需要記住,不準再碰賭博,給我好好的善待苗優,我會派人監督著你們,你要是再賭博,再敢行差踏錯一步,我絕對讓你不得好死!”

一拳頭正要再上去,卻被熟悉的女聲打斷:

“住手!”

腳步聲傳來。

苗優震驚地跑過來,推開那司機,將孫長川拉過來,看他嘴角破了皮,臉色都變了,慌忙掏出紙巾遞過去:

“你有沒有怎麼樣?要去醫院嗎?”

孫長川搖頭,擦了擦血漬,示意小問題。

厲承勳看著她對那男人的關心,心涼了一大半。

苗優又看向厲承勳,冷聲:“厲先生,你到底想怎麼樣?”

厲承勳開口:“我只是不想他再賭博,傷害你,拖累你……苗優,你這些年的錢是不是都被他給賭光了?依你的條件,絕對不至於在小鎮子上開個副食店!你還說他對你很好,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苗優冷笑:“賭博?進棋牌室就代表是賭博嗎?他是在裡面幫人做飯!”

厲承勳呆了一下:“做飯?”

苗優冷冷:“是的,他手藝好,準備開餐館,目前在給鎮上的店鋪做飯,一來賺錢,二來練練手藝。”

厲承勳怔了片刻。

所以這個姓孫的進棋牌室,只是幫人做飯?

“……他沒說。”

苗優見他推責任,聲音更冷:“你給了機會他說嗎?上來就是打人。厲先生,拜託你不要盯著別人了,我的丈夫是什麼人,我心裡清楚,就算他拖累了我,我也心甘情願,用不著你的關心,請你儘快離開吧,不要再騷擾我和我的家人了!”

說罷,拉了孫長川就道:“走,去衛生所看看。”

厲承勳看著兩人離開,站在原地,久久沒說話,半張臉埋在巷子內的昏暗光線中,似明似暗。

司機嘆了口氣,湊上來:“少爺,要不我還是訂機票,回去吧。”

都這樣了,還不走,有什麼意思?

厲承勳走出巷子,也不上車,就這麼一步步朝安平鎮的鎮子口走去。

司機只能駕著車,緩緩跟在他身後。

厲承勳剛走幾步,卻聽有人的竊竊私語飄過來,腳步停下來,瞟過去。

那棋牌室門口坐著一對中年男女,一邊嗑瓜子一邊在聊天,還用異樣的目光看向苗優和孫長川離開的那個方向。

壓得低低的聲音雖然小,卻還是分毫不誤地飄到了他耳裡——

“……旺旺超市那老闆娘還真厲害啊。”

“可不是,大城市回來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勾到我們鎮子上的男人就算了,這不,又來了個外地男人,看起來有錢得很。”

“那小騷貨,長得漂亮,又是大學生,當然被人追捧著吶。你看她那小腰,走路時一扭一扭的,別說孫長川和那外地有錢男人,就連我看著都心裡癢癢。”

厲承勳黑著臉過去就將正在說話的男人衣領一拽,扯起來:

“你再說一遍!”

男人驚得手裡的瓜子都掉了一地,待看清楚面前人,又急又怒又心虛:“……關你什麼事啊,有病。”

厲承勳一字一頓:“說!以後不會再背後說她的閒話!”

男人礙於面子,哪裡服輸,又仗著厲承勳是外地來的,估計不會太猖狂,叫囂:“你以為你是誰啊?我憑什麼聽你的啊?那騷貨到處勾引男人,我還不能說了啊?快撒手,不然我喊人來了——”

話音甫落,厲承勳一拳頭砸在他命門上:“勾引你老母——!”

男人哀嚎一聲,摔在地上。

厲承勳還不解氣,上前就過去彎下腰,拳打腳踢起來。

他的腿還不能完全使力,但雙手的力氣卻常年鍛鍊,不小。

男人被揍得鼻青臉腫。

一旁的女人回過神,尖叫起來:

“來人啊!快來人啊!”

……

夜深了,苗優關上超市的卷閘門,便去了後面的屋子。

超市後的獨棟二層小樓,是她回老家後將老屋翻修了一下,重新裝修的。

自從母親過世後,就是她和小豪住了。

前面做超市生意,後面住人。

她上二樓去看了看已經熟睡的兒子,然後才拿出手機給孫長川打了個電話:

“孫哥,你臉上的傷好些了吧?記得要勤用衛生所開的藥敷啊。一天三次,別忘記了。”

“知道了,這麼晚了還特意打個電話來提醒我,快休息吧。”

“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打。”苗優很是愧疚。

孫長川是她老家的鄰居哥哥,也算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從小就很照顧她。

她父親走得早,媽媽一個人拉扯著自己,吃了不少苦,孫哥也幫了她母女倆不少忙。

後來,她讀大學,去了大城市,畢業後,因為媽媽的病,需要巨大的醫療費支撐,她也留在了城市裡工作,成了厲承勳的秘書。

幾年前,回來後,媽媽的病又復發了。

媽媽的病,幾乎耗乾淨了她所有的積蓄。

結果,還是留不住媽媽。

這期間,她懷著孕,還要照料病重的媽媽,根本分身無暇。

一直都是孫哥幫襯著她,幫她照料媽媽,陪著她生下小豪,甚至還幫她送走了媽媽。

媽媽去世後,孫哥同情她和小豪,經常來幫忙。

孫哥是她的恩人,她當然關心。

孫長川說:“沒事。不過你放心,我按你的意思,沒有告訴他我和你的真實關係。但……說實話,我感覺,他以為我是你老公,還是挺難過的。也看得出,他對你是真的很關心。”

苗優眼神一閃,沉吟片刻,道:“嗯……不早了。不打擾你了,孫哥,你先睡吧。”

孫長川見她要掛電話,卻又說:“哦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