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人回到了特管局彙報工作。

當聽到霍天戰死之後。

一向溫和,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的林澤此時表情也有些嚴肅起來。

她在安撫了第七小隊的人之後單獨留下了李牧寒。

“抱歉啊,這次是特管局的情報工作沒有到位。”

她首先做的是向李牧寒道歉,李牧寒搖了搖頭,而後上前幾步,將手中一直拿著的黑色唐刀擺在了桌上。

“這是,隊長的刀。”

林澤看了看那把刀,隨後將其拿了起來,輕輕撫摸著刀鞘說道。

“伏將鎮魔......這是我送給他,當做他透過了特訓的禮物。”

“隊長沒有愧對這把刀,也沒有愧對特管局的信任,更沒有愧對人類。”

“我知道。”

林澤將刀放下,走到窗邊點起了一根菸。

“你暫時不用執行任務了,李牧寒,這次的事件我應該負全責,對於你的處理,也會一併擱置,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你從特管局的檔案裡消失,至少我相信,你不會對人類造成威脅。”

少女看著窗外的地下城市,這裡是他們這些守夜人的大本營。

在與異類的戰鬥當中,難免會遇到犧牲,林澤不想去習慣這種感覺。

如果習慣了,麻木了,那她就又會變成以前的自己。

變成那個人類就算毀滅自己也無所謂的高高在上的生物。

“你可以先走了,這次任務的獎金,明天會發放給你。”

“林局。”

李牧寒卻沒有離開。

他微微低下了頭,攥緊了拳頭,而後抬頭眼神堅定地對林澤說道。

“我加入。”

林澤轉身,看著李牧寒,微微笑了笑,笑容裡流露出了一絲苦澀。

“不要因為同情我們而加入,李牧寒,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不是因為同情,而是因為認可。”

李牧寒回覆道。

二人對視良久之後,林澤嘆了口氣,拿起了桌上的伏將鎮魔,扔給了李牧寒。

“給你一晚上時間,如果你反悔了,第二天把這把刀退回來,如果你還是決定要加入特管局,那這把刀,以後就是你的了。”

“林局,可這是......”

“告訴我,李牧寒,那小子的最後一刀,帥嗎?”

李牧寒呆住了,而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很帥。”

“好,希望你也能不愧對這把刀,快滾吧,我今天不想加班了。”

離開特管局之後,李牧寒發現夏玥早就已經等在了特管局本部的門口。

“你受傷了嗎?”

夏玥四下打量李牧寒的身體,李牧寒則是很無奈地指著自己的太陽穴。

“沒有,但霍天隊長犧牲了。”

“嗯。”

夏玥的語氣很平淡。

這讓李牧寒略微有些不高興。

但一想到對方是血族,而且生活了這麼久,也許人類的生命對他們來說就是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或許你不能明白吧,那種突然好像失去了什麼的感覺,畢竟你的生命對於人類來說太漫長了。”

一直跟在李牧寒身邊的少女腳步突然放緩了。

當李牧寒注意到的時候少女的身形已經停在了自己的身後。

“怎麼了?”

李牧寒疑惑地問道。

“我雖然是長生種,但並不代表我是個不知道生死為何的怪物。”

夏玥看著李牧寒,雖然眼裡依然淡漠,但李牧寒能聽出她的語氣裡有一絲著急。

並不是生氣,而是好像急於像李牧寒解釋著什麼。

“我......之前被一對老夫婦收養,他們對我很好,將我當做了親女兒,儘管我來路不明,還是個異類,但他們依然給我吃,給我穿,還讓我讀書......”

說到這裡,夏玥的聲音裡慢慢帶了一絲哭腔。

而李牧寒也突然想起來,自己在第一次遇到夏玥,她眼神裡所流露出的那種悲傷和絕望,不正是剛剛經歷了失去嗎。

“但我......連讓他們活下去這種事都做不到,我不是一個冷血的怪物,我也經歷過失去......而現在,我也有不想失去的人。”

少女抬起頭,眼裡已經噙滿了淚水

李牧寒快步走過去,一把將少女抱在了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說錯話了。“

在一頓安撫之後,夏玥的情緒恢復了一些,但還是有些氣鼓鼓地。

“別生氣啦,我明天給你買甜品。”

李牧寒笑著想去摸夏玥的頭。

但少女卻歪了歪頭,躲開了李牧寒的手。

李牧寒有些無奈,這小吸血鬼的脾氣可不小呢。

“不是因為這個。”

就在這時候,夏玥突然氣鼓鼓地對李牧寒說道。

“啊?不是因為哪個?”

“不是因為剛才那件事生氣。”

“那......我還說錯了什麼?”

李牧寒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夏玥突然冷哼一聲,別過了頭,語氣不滿的嘟噥了一句。

“你剛才抱我的時候,我聞到了,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李牧寒突然有一種犯了錯被抓了現行的感覺,夏玥口中的她很明顯是顧若熙,但這吸血鬼的鼻子竟然這麼靈,屬狗的啊?連自己抱了她都能聞得出?

“她不是這次的受害人嗎,在解救出來的時候情緒有些激動。”

“所以你就抱了她嗎?”

“啊?嗯,不對,沒有,不是我抱她,是她撲過來抱了我。”

“不想聽,煩。”

夏玥直接加快腳步朝著回到地面的電梯走去。

李牧寒愣在了原地,就在這時候,身後傳來了蘇雪的聲音。

“唉,你還愣著幹嘛啊。”

“雪姐,你還沒回去啊?”

蘇雪此時背後還揹著那巨大的吉他箱子,裡面裝的東西李牧寒現在也已經知道是什麼了,是一把可拆卸的狙擊步槍。

真不愧是遠端火力狙擊手啊。

“牧寒弟弟啊,你真不懂少女的心。”

“少女?啊,你說夏玥嗎?她應該不算少女吧。”

蘇雪捂著額頭嘆息,而後用手輕輕敲了敲李牧寒的腦袋。

“行了,別愣著,快去追啊。”

李牧寒也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追著夏玥離開的方向跑了過去。

在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李牧寒用手攔了電梯然後擠了進去。

夏玥乖巧地朝旁站了站,看似在給李牧寒讓位,但實際上似乎是在保持距離。

“今天第一次出任務,感覺很神奇。”

“明明昨天還在大學的教室裡,今天我就像電影裡那些特工一樣,你知道今天圍著我們的有多少人嗎?”

“有幾百人,都拿著武器,臥槽,那場面,你看過功夫嗎?斧頭幫知道嗎?”

李牧寒不停說著話,但旁邊的夏玥卻一句話也沒有接。

最後李牧寒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一把按住了夏玥的肩膀,強行讓她面對著自己。

“......幹嘛。”

夏玥目光有些躲閃地問道。

“不就是有她的氣味嗎,你用你的氣味掩蓋過去不就行了。”

說完李牧寒直接緊緊地抱住了少女嬌小的身體,因為少女身材嬌小,這一抱幾乎讓她的雙腳都離開了地面。

“......放,放開。”

“不放。”

“唔,我夠不到地面了。”

“沒事,我抱著你。”

“好,好了......我不生氣了,你放開。”

李牧寒沒有放開,只是湊近夏玥的耳朵說了一句。

“現在味道蓋過去了嗎?”

“哼。”

得到的只有夏玥的一句冷哼,但李牧寒知道,她已經不再生氣了。

在狹小的電梯中,李牧寒將那嬌小的身體緊緊擁在懷裡,這一刻,他也很想哭,很想大吼很想宣洩。

因為直到現在,腦子裡都還是那些被囚禁的少女臉上絕望的表情。

還是霍天最後看著自己的表情。

而那把唐刀,正背在自己身後的長包當中,很沉重。

因為他代表著的意義太過巨大。

“對不起......”

李牧寒的這句對不起,是對夏玥說的,也許也是對那些他根本不可能救得了的少女門說的。

也許也是對霍天說的。

隊長,你說我不配,你說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但是對不起,現在我也有了必須要守護的人,我也有肩負的責任。

所以這把刀,我會好好繼承的......

到家之後李牧寒無比睏倦,也許是因為戰鬥過的原因,洗了個澡他就匆匆躺在了沙發上。

只是在模模糊糊當中,他感覺有什麼東西鑽進了他的被子縮排了他的懷裡。

想也不用心就知道那是夏玥。

李牧寒有些無奈,這樣的話自己睡沙發還有啥意義啊,這不是白白浪費了一張床嗎。

還不如直截了當兩人睡在一張床上算了。

這樣胡思亂想著,他不由自主地抱住了懷裡的身影沉沉地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特管局的副局長辦公室內。

林澤將一杯咖啡端給了眼前的林子雨。

“幹得不錯,這麼久沒出任務了,第七小隊依然沒有生疏。”

林子雨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似乎有些喝不慣又放了回去,他一直不怎麼喜歡和大人物打交道,比起被領導叫到辦公室喝咖啡,他更喜歡呆在陰暗的房間裡搗鼓電腦,將自己隱藏在網路的虛擬世界中。

“過獎了,林局。”

“我剛才的提議,你接受嗎?”

林澤坐回到了辦公椅上,一邊用勺子攪拌著咖啡一邊微笑著問道。

林子雨露出了一陣苦笑。

“林局,感謝您對我的抬愛,但我當不了隊長,第七小隊的隊長,我有一個推薦人選。”

“說說看。”

林澤依然保持著微笑。

直到林子雨說出了他的名字。

“李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