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叔的工友一直說了兩刻鐘,才一同進山去。

中途還說了另外一人,說是什麼奔雷手,運功時可以身化雷電,彷彿雷神下凡,在戰場上大出風頭。

可惜,這個人是朝廷一方的。

所以最後的下場是與叛軍力戰三天三夜而亡。

這人讓陳麟想起了自己之前在修仙界得到的《小五雷法身》。

‘修習法身要有五行雷電煉體,也不知道巨寶山裡那頭角牛算不算五行雷電之一?’

按春木道人所說,五行雷霆與常見的天雷不同,多是奇異之地或是特殊妖族身上才能見到。

當時他就想到了巨寶山中那頭角牛。

那傢伙又冒火又冒雷,一看就不同凡響。

‘如果算的話,那它身上的應該是火雷?’

陳麟猜測著,將剛從大蛇洞帶回來的鬼牙豬肉吃完。

然後看著身邊空蕩蕩的醬油罐子。

忽然意識到又該去一趟城裡了。

“而且現在有新的訊息傳回來,也得去打聽一下。”

平叔那幾位工友的訊息就是昨天才從城裡知道的。

現在過去的話,應該能得到更多詳細情況。

那些關於武師的訊息或許會有一些失真誇大,但肯定有現實基礎,不會胡言亂語。

推門出去,隔壁的屋子靜悄悄。

嬸子進城去幹漿洗的活計了,小蘿蔔也帶了過去。

另外那戶挖藥的人家開著門,從屋子裡拿出許多藥材出來,在太陽底下晾曬。

剛賣了一對兒女的夫妻兩口子都沉著臉,眉間有說不盡的憂愁。

陳麟向他們點頭打招呼,兩人只稍作回應,沉鬱的臉色不曾改變。

之前送去臘月禮的時候,兩人和他們的五個兒女還對自己笑臉相迎來著。

唉。

世事弄人。

一路來到金澤縣城外。

北城門排起了入城的隊伍。

以前躲在城樓裡偷懶計程車卒都出來了,立在城牆上,一對對目光掃視下方的進城百姓。

還有士兵在城門邊上守候。

不過這些人並非是良心發現,知道出來恪守職責了。

純粹是現在天氣暖和,從北門進城的山民獵戶多起來了。

所以……

“都別亂擠,進城費每人一文!”

城洞內,士卒的大喝聲傳出來,伴隨著兵器拍擊石質地磚的聲音。

外面進出的百姓習以為常,在口袋裡摸索。

這一文錢不交也行,從西城那邊進就好了。

那邊不收入城費,或者說縣城壓根不收入城費,純粹是守城兵卒自己搞出來的斂財手段。

除去冬季外,每個城門一天下來至少能搞到一兩還多的銀子。

這種鈍刀子割肉,哪怕是山民也只能忍受。

陳麟丟擲一枚銅板走過城門。

然後往山市走去。

城裡其他地方都漸漸見到人來人往了。

反倒是越往山市走,人氣就越是冷清。

果然,只是走到山市入口。

他就遠遠看到一個潑皮立在街口,正在百無聊賴地打哈欠,目光對著周邊路過的女人肆意亂掃。

哪怕是路過的老太婆都不放過。

直到陳麟與潑皮的目光對上。

“……”

那個潑皮定了一下,然後想起了什麼,忽然轉過身去,打了個哈哈,對著山市裡面叫喊:

“兄弟們,時候不早了,都辛苦了,該去吃午食了!”

他一邊走一邊拍手叫喊。

陳麟就跟在他身後,看見其餘潑皮聽到他的喊聲,紛紛從山市各處鑽出來。

“對啊,都吃飯去吧!”

“餓死老子了!”

“快快快!”

轉瞬之間,潑皮混混消失不見,山市內外彷彿一下子乾淨了。

陳麟看著遠離自己的幾十道背影,臉皮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我說那些人怎麼一下子全跑了,原來是麟哥兒來啦!”

“麟哥兒,過來我這兒喝碗酒吧!”

街道兩邊,各位店家從自家鋪子裡走出,一眼望見陳麟的身影,紛紛向他招呼。

自打上次拿了把柴刀頂著這幾十個潑皮後退之後,這個稱呼似乎就沒再改過了。

好像是給他定下輩份了。

陳麟拱手回應眾人的熱情,一邊打量他們的臉色,都有些無奈的樣子。

“那些混混最近還是死皮賴臉纏在這裡?”

他出聲問道。

眾人走過來,你一言我一句地回應:

“是啊,趕也趕不走!”

“那些混混現在就怕麟哥兒你了……”

“上次也有人學著麟哥兒你的樣子,拿了把刀去趕,結果也是沒用,反倒被嚇得刀都丟了。”

陳麟現在幾乎是山市裡唯一一位‘顧客’。

閒得沒事幹的店家和夥計都圍著他轉。

他去買茶米油鹽,這些人也簇擁在身邊,甚至還七嘴八舌地幫他講價,說得幾位店家直接白送他東西……

哭笑不得的陳麟只好把銀錢放下就走。

身後的人也呼啦跟著出來。

眼看有人要把銅錢送回他手上。

陳麟連忙轉移話題,問起了南邊那場戰爭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武師的傳言。

眾人稍微停頓,然後才有人出聲。

“那些武師都是真的厲害!”

“我本家有個侄子,他朋友的父親也有個朋友,那人的兒子就是從南邊戰場上逃回來的……”

“假的吧,哪有人厲害到這種地步的。”

眾說紛紜間,忽然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響起:

“麟哥兒,今天內城那邊聽說有人要立武館招牌,你不如去看看?”

一道身影分開眾人,慢慢走了過來。

陳麟的臉色頓時垮了下去。

“祥叔,您老人家還是換個稱呼吧……”

“不過今天內城有人要立招牌嗎?”

“對,這事我前幾天就聽說了,好像是叫巨劍散人,很厲害的樣子。”

周圍有人附和。

祥叔走到身邊,還是以前那副和氣的樣子:“我聽人說那個巨劍散人是什麼氣境武師,內城裡很有名頭的,他這次立招牌要跟好幾個老牌武師連番戰鬥……”

“麟哥兒,你要是也有志於此的話,的確可以去看看。”

“氣境嗎?”

陳麟捏著下巴稍作思索,也不糾結祥叔的稱謂了。

“那就麻煩祥叔幫我管一下手裡的東西,我去看個熱鬧再回來!”

把剛剛買的東西都交到祥叔手上。

他與眾人告別,迅速向著內城而去。

……

內城作為整個金澤縣城的精華。

在繁華方面不如西城,但處處更顯得厚重。

此處非但是官衙所在,更是眾多權貴居所。

想在這裡開武館,立下招牌,不但要有名聲,還要有足夠服眾的實力與膽魄。

“聽說今天的生死狀已經立下了!”

“是哪幾位出手?”

“還不清楚,不過黑蛇拳館的老毒蛇肯定在裡頭,他三年前才打死了想立招牌的洪天意,今天不會又打死一個吧?”

“不可能!巨劍散人是用劍的,老毒蛇那雙拳頭怎麼也比不過人家的重劍吧?而且老毒蛇都多少歲了……”

陳麟過了內城城門,一路從老街走過,從各處酒樓店家裡聽到的訊息都與那場即將發生的擂臺生死鬥有關。

他隨著人潮往前走。

忽而見到一個勉強算是熟人的人,愣了一下。

本來無意打招呼。

不過對方也見到了他,而且主動向他招手:

“麟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