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做什麼?”

突然闖入的聲音讓沈清蕪身體瞬間僵住。

陸厭行鬆開了她,帶著薄繭的指腹撫上她的唇角,貼心地為她拭去水漬。

高大的男人完全遮擋住了女人嬌小的身體。

陸隨之看不清他的動作,可那曖昧的姿態,讓他胸腔騰昇起一股怒氣。

他上前一把拽住女人手臂扯到自己身後。

清冷的鳳眼睨了陸厭行一眼,便回頭看著身後的女人。

蒼白的小臉上濃密的扇睫在眼瞼上投下了一道淺淺的陰影,眼角淚痕未乾,像個破碎的瓷娃娃。

月光探出雲層。

女人的唇瓣微腫,泛著粼粼水光。

他們剛才在做什麼,不言而喻。

他紅了眼,怒意擊垮了他一貫的冷靜,“我是不是說過讓你離她遠點?”

說著握拳揮向面前的男人。

陸厭行輕巧躲過了。

陸隨之卻沒打算停下來,出拳又急又快。

陸厭行被逼得連連後退,直到他捱了陸隨之一拳。

頂了頂被打痛的一邊腮幫子,他淬了一口血沫子,笑了起來,“小阿蕪原本就是我的。”

“陸隨之,你做過什麼你心裡清楚。”

“這是你自找的。”

頃刻間,像變了個人似的,仿如地獄惡鬼,一拳朝著陸隨之的太陽穴揮了過去。

兩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身高體型相當的兩人,打得不可開交,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

沈清蕪在一旁默默看著。

若不是聞聲趕來的王曼與傭人制止了他們,兩個男人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

一樓大廳。

老爺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陸應元與王曼分別坐在他身旁。

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陸厭行與陸隨之臉上身上都掛了彩,此刻也規矩地站在沙發前,一副聽候發落的模樣。

“為什麼打架?”老爺子的聲音明顯壓著火氣。

兩個男人依然一聲不吭。

老爺子深吸一口氣,突然就咳了起來。他身後的莊叔忙遞過來一杯暖水。

老爺子抿了一口水,咳嗽才慢慢止住。

他凌厲的目光在兩個男人臉上來回打量,“不說是吧?”

“一覺睡醒,我差點以為我穿越了呢。”

沈清蕪站在陸隨之旁邊,一直低頭看著面前的地板,聽見老爺子蹦出這麼一句,差點兒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來老爺子平日裡沒少看小說。

連穿越他都懂。

她悄悄抬頭瞧了一眼,卻不料對上王曼怨毒的眼神。

王曼大概是猜到了兩個男人打架的原因。

自從知道宴會的事情是出自王曼的手筆後,她確信王曼手上根本沒有她的任何把柄,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在宴會上做下那些齷齪事,為的就是拿到她出軌的證據。

換言之,她現在再恨她,也不能拿她怎樣。

心裡大有一種她看不慣自己,又幹不掉自己的爽感。

她翹了翹唇角,淡淡地移開目光,繼續低著頭聽老爺子訓話。

“你們還是十來歲的毛頭小子嗎,動不動就打起來?十幾年前你們打架是怎麼罰的,今天也怎麼罰。”

“東西院子,你們一人挑一邊,老老實實給我跪一夜。”

“爸,天氣預報說後半夜有雷暴雨,要不讓他們在屋子裡跪著?”王曼心疼自己的兒子。

老爺子“哼”了一聲,應道:“雷暴雨怎麼了?他們做了虧心事不成?難道還能劈著他們不成?”

老爺子三連發的靈魂拷問讓王曼無言以對。

她依然心有不甘,“那清蕪這丫頭……”

沒有理由她兒子受了罰,這個女人是罪魁禍首,卻無事人似的,毫髮無損。

老爺子凌厲的眼風掃了她一眼。

“男人打架,關蕪丫頭什麼事?怎麼,亡國了,還得怪女人?”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王曼咬著後牙槽,諾諾應道。

老爺子擺擺手,莊叔馬上上前扶他站了起來。

“你們都給我記住,陸家能一直百年不倒,靠的是兄友弟恭,團結一心。”

眾人散去。

陸厭行與陸隨之分別去了東西院子受罰。

沈清蕪走在西邊的走廊裡,手剛握上房門把手,便聽見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在靠近。

她聞聲轉過臉。

“啪”——

一個結實的巴掌落下。

臉上火辣辣的。

她捂著臉,看著眼前因怒氣而臉部扭曲的女人,微微一笑,聲線仍然清冷平靜。

“阿姨,你找我有事?”

她這樣淡定自若的態度更是惹得王曼滿腔怒氣無處宣洩。

“賤人,勾三搭四,害得隨之為了你打架很得意是吧?”

“隨之鬼迷心竅被你騙了,但你騙不了我,你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狐媚子,一心靠著男人往上爬。”

“以前是我小看你了,想同時在他們兩兄弟身上押注,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阿姨,”沈清蕪撩了一把胸前的長卷發,笑得嫵媚,“鳳棲梧桐,這個故事我三歲便聽過了。”

“擇木而棲,擇善而從,人總是趨利避害的,無可厚非。”

“所以阿姨,你與其在這埋怨我,倒不如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如何讓隨之哥哥長成那株梧桐,也許我就沒那心思多瞧別人一眼。”

王曼氣得發抖,沈清蕪這意思明擺著說她的兒子不夠優秀,留不住她這鳳凰。

“你這樣的女人,隨之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你以為他還會要你?”

“其實我不確定,不過阿姨可以幫我試試。”她轉過身,手剛握上門把,忽然頓住,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再次轉過身子,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氣焰囂張。

“對了,我得提醒你一句,這一巴掌,”她撫上自己的臉,輕笑了一聲,“我可以不與你計較,但若再有下次,阿姨你大概能知道你兒子還會不會要你。”

……

下半夜果然如天氣預報所說,下起了雷暴雨。

大滴大滴的雨珠拍打在窗戶玻璃上,“砰砰”作響。

一陣沉悶的雷聲過後,沈清蕪模模糊糊地醒了過來。

總覺得有道灼熱的目光凝在自己臉上。

她猛地睜開眼,床邊果然坐著一個男人。

窗外閃電劃過,照亮了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