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襪一條十塊錢。

十條加在一起的價值,差不多能換上一塊上海牌手錶了。

花大價錢買電視機買冰箱,倒不奇怪。

可絲襪畢竟是快消品。

就算是保養的再好。

又能撐上幾次呢?

門小美攥著一沓大團結說不出話來。

她不敢相信這強大的購買力。

她更沒想到。

同樣是擺攤賣東西。

一下午賣絲襪的總利潤,竟然遠超她賣水果一月的收成。

“喏。”

她把錢塞給余天時,握著錢的手還在輕微顫抖,“天哥,一共賣了六十五條,這是六百五十塊,您收著吧。”

六百五十塊。

扣除掉水電,員工工資,以及給張文祥的分紅外,他還能淨賺將近四百。

他抽出一部分錢,給了門小美。

“收著。”

他笑著說,“這是三十多,賣一雙給你提五毛錢。”

提成到了手。

門小美更加激動。

要是一直按照這樣下去的話,那余天之前開的玩笑,是不是真能實現?

他倆的談話。

一旁的攤販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不少人緊著圍上來,滿臉激動羨慕,想要打聽絲襪的進貨渠道。

余天沒說這是自己生產的。

畢竟這小小的爆款不愁賣。

他只說是港貨走私來的,要想買呀,自己去聯絡門道才行。

光有絲襪還不算。

余天又把頭花兒擺在了攤位上。

紅色的、藍色的、還有紫色的,都是最新款式,樣式新穎獨特。

眼看一會兒就要到下班時間。

女工們要是看到這從義城過來的最新款的頭花兒,肯定也會消費上一筆。

頭花的價格。

他定在了一塊錢。

三百的成本。

要是全賣出去的話,能賺一千七。

只是想要全部銷售出去,沒有那麼容易。

畢竟有的女人,一個頭花兒能帶上一個季度,甚至一年也說不定。

但這些都是眼前的小事兒。

擺完頭花兒,余天又帶著三哥去國貿大廈下面的門面房看了一圈兒。

要是能在這兒弄個大店面的話。

只要產品新穎,物美價廉,不怕掙不到錢。

“三哥。”

余天逛了一圈,問三哥,“你覺得,以後咱們要是在這兒開個店的話,叫什麼名字好?”

“呃...”

三哥撓了撓腦袋,“天天服裝?”

這名字不太好聽。

沒啥品味。

余天皺皺眉頭,決定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不過開店是勢在必行的。

等以後,和王東嶽常聯絡,不停的從義城運貨過來,只要抓到‘爆款單品’和最時髦的緊俏品,那必然能讓這未來的小店深入人心。

逛了一圈。

余天到報攤買了兩本時尚雜誌。

讓三哥留在這兒陪著門博姐弟後,他先行返回縣城。

到店時。

女工們也都回來了。

她們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滿意的笑容。

見余天進來,她們紛紛叫嚷著,說著自己今天的銷售成果。

“我賣了11條!”

“我賣了8條,明天我還會努力的。”

“老闆,快給我們結錢吧。”

錢還是一天一算。

一張一張的毛票發到女工手裡,她們每個人的臉上都笑逐顏開。

前三名的女工尤為高興。

第一名今日賺到的工資,加在一起,足有十五塊五,這已經趕上三大廠職工半個月的工資了。

女工們吵嚷著明天還要賣。

余天大力點頭,表示支援!

只是生產還得繼續,售賣和生產必須兩不耽誤。

女工們很願意‘加班’。

不等余天加油鼓勁,她們自己便要求每天下班後,拿著一些絲襪出去售賣。

畢竟加班也不是白乾活。

可是有實實在在的小錢錢跟著的。

女工們高興地散去。

張文祥等了半天,緊著湊上來,問東問西。

醉翁之意不在酒。

余天含糊兩句,也沒說錢的事兒。

“張叔。”

他把錢揣回兜裡,“之前說好的,一月一結,你和那些女工不一樣,咱們還是月算。”

余天倒不是想賴賬。

之所以這麼做,有兩點用意。

其一。

張文祥的性格漂浮不定,他曾經說過,哪兒給的錢多就去哪兒幹。

眼看著賣襪子賺了錢,還真沒準兒會有人聯絡他。

到那時。

他無牽無掛,拍拍屁股走了怎麼辦?

其二。

現金流很重要。

余天馬上就要和範大華‘談判’,一旦成功,紡織三廠的預付款就要交上去。

到時若是湊不齊的話。

計劃也就落空了。

不過這些想法,他沒和張文祥明說。

張文祥想了想,點點頭,“好吧,那就月結,還有十多天月底了,正好這批絲襪也能賣的差不多。不過醜話說在前,你可別算計我,不然的話,我非得找你師父收拾你一頓!”

余天欣然同意下來。

好言安慰,把老頭誇得又笑了出來。

告別之後。

他沒回村。

直接去了蝶戀花,去找蛤蟆。

蛤蟆已經答應和余天混了。

但他手裡還有不少沒來及兜售出去的糧票。

兩人碰了面。

余天直接數出五張大團結出來。

“蛤蟆。”

他一把塞到他手裡,“這是上次辦事兒的獎勵,你留下一些,其他的,給你的小兄弟們分分。”

蛤蟆執意不收。

就是想白幫忙。

搞得余天一度認為,這個小子是不是仁義講究的過了頭,已經變傻了。

但蛤蟆還真不傻。

辦起事來挺利索。

他就是這樣的人。

就像十幾年後古惑仔電影中演的那種,為了所謂的‘大哥’,不惜付出自己生命的小弟。

直至最後。

在余天強硬的態度之下,他方才收下本該屬於他的錢。

兩人又去了國營飯店。

叫了兩盤肉菜,四瓶啤酒,開始商量起過兩天的事兒來。

從兩人進去到出來。

整整聊了四個小時。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只是出來時。

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

“天哥。”

蛤蟆的手裡又多了十張大團結,“那這錢,我就收下了,明天就去省城買行頭。”

“嗯。”

余天拍拍他的肩膀,“到時候,就看你的了!你一定要給我拿出氣勢來,一定要表現好才行!”

話落分別。

各自離開。

余天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家裡亮著燈。

推門進去。

李婉柔和三嫂還在‘徹夜長談’,歡笑聲不時傳來。

看來。

兩人對未來的計劃,已經有了初步打算。

“兩位...”

余天脫去襪子,坐在床邊,“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還真有。”

李婉柔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