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紅昨晚留下了一首小詩,就藏在余天的被子裡。

余天一邊唸叨著上面的詩詞一邊發愁,暗歎這劉麗紅怎麼就不能及時醒悟?

詩詞寫的還不錯。

一共十幾行小字。

文字娟秀,言簡意賅,通俗易懂,全文如下。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沒什麼差別。’

‘無非是兩具肉體相互碰撞,碰出一朵美麗的花兒,花兒帶來的香氣讓我認識到生命被重新開啟。’

‘你來了,什麼事兒都在發生。’

‘漫天大雪,篝火塗紅,春流奔騰。’

‘你是一把手槍,子彈穿透我心,傷口不能痊癒。’

‘我渾身是血,從黑暗奔跑至黎明,從寒雪跳躍至草綠,穿越一切,只為和你睡在一起。’

‘聽見我的心了嗎。’

‘睡了我吧。’

‘或者讓我睡了你。’

‘你的麗紅。’

...

良久無語。

真想一把火燒掉。

可他想了又想,覺得不能如此草率,應該等李婉柔回來之後給她看看。

一夜無話。

翌日。

余天一早就到晨曦電器廠等待張國強。

見到劉麗紅,他也沒提及詩詞的事兒。

只是劉麗紅最近的態度就是飄搖不定,忽而成熟忽而幼稚。

余天理解她,這是年紀小見識少的表現,還沒定性,見怪不怪,只等找個機會,徹底磨礪磨礪她。

上午十點時。

張國強來了。

他帶著四個小工,一個師傅,滿臉喜色。

進屋落座,撣了撣身上的雪。

劉麗紅親自倒了幾杯熱水,喝了幾口暖和過來之後,張國強方才示意小工們將製作好的樣品展現出來。

嚯!

一旦看到樣品,劉作林和劉麗紅立刻兩眼放光。

這外殼,這扇葉,光潤圓滑,甚至挑不出一點毛刺兒!

要知道。

塑膠製品很容易出現毛邊。

但張國強做到了精益求精,他居然用老舊的生產線做出了可以遠超淮海注塑廠的高品!

尤其是上面的小燈罩。

裡面裝著一顆日光燈泡。

燈扇兩用的超新設計,更是震驚了劉作林和劉麗紅。

這可是全國首創,他們從來沒見過如此新穎的產品!

配合上仿金電鍍工藝。

整個落地扇看起來極為高階大氣上檔次,說是300塊錢買的進口貨都會有人相信。

“牛逼...”劉作林還是第一次在公開場合爆粗口。

“...”劉麗紅眼中的星光更亮,盯著余天,真想一口將他吞掉。

余天卻沒考慮這些。

基本操作罷了。

此時的他正在想一個重要的問題。

成本。

張國強將風扇的品控把控到如此高階,不會是想借機提升成本,多賺一些錢吧?

畢竟9.5元全套出爐連人工帶時間,要是做出這種高品的話,基本上不賺什麼錢。

“餘老闆,怎麼樣?”

張國強喝了口水,表情還是和之前一樣堅毅。

“不錯。”

余天凝重點頭,問道,“國強老闆,這批樣品的質量絕對夠硬。組裝起來嚴絲合縫,產品把控著實到位,我真的很難相信這是你們花蓮注塑廠能達到的生產標準。”

“...”

聽到這兒,張國強有些一言難盡。

略加思索,他也不再隱瞞,正色說道,“餘老闆,我之所以精益求精,讓員工們執行最最嚴格的標準,其實是因為你的精神打動了我。我的花蓮注塑廠和你們處境差不多,都是危在旦夕,但你堅決不放棄,注資進來,還要抗爭!單單這種精神,就足以讓我喚起曾經不屈的精神,更是讓我折服!你放心,只要你能確定下訂單,那我可以肯定,我們接下來生產出來的所有產品,都會完全符合這個標準,我鄭重的,以一名退伍軍人的身份來保證。”

果然沒猜錯。

余天之前在見到張國強時,就感覺他的行動作風很像軍人。

工廠整潔,房間一絲不苟,就連生產線的破舊機器都是一塵不染,十分認真。

“行!”

余天點頭稱讚道,“國強老闆,你要是真能保證的話,那咱們以後就以兄弟相稱。既然你做了表率,我也不能沒話說,當著大家的面兒,我今天也給你做個保證!請你放心,只要你能一直按照這個嚴格標準來生產製作我們所需要的電風扇配件,那麼我決定,我要和你簽下未來一年所有注塑製品的生產合同,凡是我們工廠所需的塑膠製品,全都交給你來做!”

這對張國強來說,可真是件大好事。

如此一來,他的花蓮注塑廠便可以先拿到一部分定金,更換裝置,不必關門倒閉轉行歇業。

“真的?”

張國強喜不自禁,堅毅的臉龐上露出笑意,想了想,又道,“兄弟,既然你這樣說的話,那我更應該大力回報你!不如這樣,我全資入股你們晨曦電器廠,作為你們的子公司如何?我有一種感覺,我認為我們都是同一個戰壕裡的患難兄弟,我們都在面對強大的敵軍!而你,你就像一個指揮官!你不但能照顧我這樣的小兵,更能帶著我走向勝利,我的感覺一定沒錯!”

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發懵。

包括余天在內。

這張國強,還真是有著軍人的乾脆作風,但他不怕余天挖坑嗎?

“你真心的?”

余天眯起眼睛問了一句。

“絕對真心!”

張國強回答的很快,“我要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只缺你這樣一個指揮官!分成什麼的不重要,你給多少我要多少,絕不挑剔!我只有一個念想,我想幹翻淮海注塑廠,將它趕下神壇!”

決策得太草率了,說實話,張國強這種性格在社會上是會吃虧的。

余天沒表態,看了看劉作林和劉麗紅。

兩人也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如何決斷。

張國強等不及了,繼續大聲道,“真的!我說的是真的!可以籤協議!我現在心頭有熊熊烈火,就是要證明給淮海注塑廠看,讓他郭淮知道,他打不倒我!”

“行。”

余天同意下來。

略加思索,他很快制定了一套關於如何管理花蓮注塑廠的方案。

張國強走後,余天囑咐劉家父女,讓他們繼續以嚴苛的標準來看待張國強這件事,不要掉以輕心。

“暫時這樣。”

余天囑咐兩人道,“名義上收了他,實際上咱們還是和以前一樣。他有些衝動,有些感性,這種人的性格不太好確定。觀察觀察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明天我參加完企業家年會之後,就去一趟深城。你們等我把電機樣品發回來之後,再去找張國強,讓他按照設定,開始生產。”

“年會...”

劉作林一提及到這兩個字就鬧心。

他還想囑咐余天什麼,但余天只是微微一笑,自信地揚了揚眉毛,告辭離開。

“哦對了!”

臨走前他對劉麗紅說了句,“今晚你去把小孫司機叫回來,讓他恢復工作。明天你也穿得漂亮點,給咱們晨曦電器廠好好長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