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王投了匈奴?這訊息準確嗎?”

“我原本也不信,可見到陛下言之鑿鑿,不像假話。”

“晉陽王不是說自己被匈奴圍在馬邑,請求陛下派兵增援嗎?”

“兵者,詭道也。陛下疑心深重,寧信其有,不信其無。不過無論是哪種可能,都必須舉兵北上,給呼赧單于一個教訓,不能任由他在我大魏領土之上肆無忌憚的燒殺劫掠百姓。”

“這樣看來,晉陽王難逃一死。”

“他只要沒有投靠匈奴,我們的援軍一到,他就能活命。“

“他必死無疑。“

“何出此言?”

“你難道忘了,晉陽王是......”

“異姓王。”

魏邵恍然大悟,明白了裴瀅的意思。

“訊息有真假,但人心算計卻沒有。陛下欲將異姓王處之而後快,你焉知晉陽王投靠匈奴,不是陛下捏造的假訊息,廣陽王的事情才過去多久,你這隻老虎就打盹了嗎?”

裴瀅的話,給了魏邵一個重新思考問題的思路,既然陛下能放出假訊息來刺激範恢反叛,難道就不會對臣下放出假訊息嗎?

“我不是老虎。”

“這是比喻,懂嗎?”

“......”

“陛下此次親征,定會除去廣陽王,你若不信,我們便打個賭,如何?”

“你贏了。”

裴瀅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還沒賭就認輸,她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都不掙扎一下嗎?”

“不,你雖是女娘,但言之有理,便可聽取。”

魏邵說這話時很認真,裴瀅收起玩笑的嘴臉。

“魏邵,認識你有些日子了,今天我發現了你身上的一個優點。”

魏邵表面波瀾不驚,但心裡還是很期待她要說的話,別人誇自己的話,誰不想聽,但他依舊故作沉穩的問道:“什麼優點?”

“保密。”

裴瀅說這話時,眉梢眼角帶笑,嘴角也微微翹起,看著魏邵微微抽動的面部肌肉,她還故意的左右晃了兩下腦袋。

“好了,不逗你了,我有件正事和你商量。”

魏邵清了清嗓子,拂袖端坐說道:“不聽。”

“你這人要不要這麼記仇啊,你們君子,不都是十年報仇也不晚嗎?”

“我不是君子,我是武夫。”

聽到這話,裴瀅撲哧笑出了聲,原來魏邵不僅不是個呆子,還是個有梗的男子。

“魏邵,我又發現了你一個優點,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

“不,你想知道。”

“子非我,安知我之所想?”

魏邵看著她,他的眼睛深邃,炯炯有神,與他對視時,裴瀅竟有瞬間的晃神,她趕忙回過神,轉移話題。

“說正事呢,你認真點好不好?”

“你說。”

“我想和你一起出徵。”

“不行。“

“你不要直接拒絕啊,買東西都可以討價還價,你這樣直接拒絕,我會很傷心的。”

“那你就傷心吧。”

“我和你說真的,我實在不想每日待在王府裡,你帶我去外面的世界長長見識,開開眼界,求你了。”

“你若想外出遊玩,自己便可以去,無須跟著我。”

裴瀅心底閃過一絲鄙夷,現在是什麼時代,亂世啊,到處都是流民草寇、地方武裝,兵匪流氓魚龍混雜,他怎麼能說出讓自己一個女兒家,獨自出門遊玩的話,裴瀅在心裡已經創死了他,但表面上仍然恭敬地討好著。

“王爺,這外面是亂世,妾身一個嬌滴滴的女娘,怎麼敢獨自出門呢,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你還知道是羊入虎口,外面的亂世是虎口,軍中就不是了嗎?”

“可是,軍中有王爺您保護妾身,誰敢呢?”

“我可以保護你,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如何如廁?”

“......”

該說不說他人還是蠻好的,還知道為自己考慮如廁的問題。

看來魏邵真的是一個直男,這樣撩撥他的話,他都一臉正氣的回答,撒嬌對他不管用,那還是正經談事情吧!

“魏邵,長安以北,自東至西的所有地形,全都在我的腦袋裡,帶上我,你就有了一個活的疆域圖。”

“不必,大魏疆域圖裡,你說的這些都有。”

“那雁門關以北呢?那裡的疆域圖你也有嗎?”

聽到這話,魏邵只覺不可思議,雁門關以北,是匈奴人的地盤,魏淵派出眾多耳目,費盡心機探查,尚不能知其全貌,她一個女娘竟會知道,這簡直匪夷所思。

“你信我,我真的瞭解那個地方。”

“裴瀅,我該信你嗎?”

魏邵看著她,她說話的語氣和急切的表達不像是在說假話,但她明明是裴國公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娘,事涉機密的邊關疆域,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魏邵的心裡打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要信我,這次北上征討匈奴,除掉晉陽王,乃是建功之良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是這次你能戰功赫赫,對南陽鄧氏有百利而無一害。”

“你為什麼要幫我?”

“王爺與妾身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榮辱與共,王爺若是能建功立業,將來加官進爵,妾身再得個封號,也能有了品級,食君之祿,到時便沒有人再敢欺負妾身了。”

看著她略帶幻想的說辭,魏邵冷笑一聲說道:“你的算盤倒是打得好,我在陣前搏命廝殺,你跟在我身後雞犬升天。”

“此言差矣,妾身怎麼忍心讓王爺一個人搏命呢,故而自請陪著王爺一同奔赴戰場,妾身沒有武功,但卻可以陪伴王爺。”

魏邵看她臉上閃過狡黠的笑容,真是隻小狐狸。

“這次出征,你父親也隨陛下同去,若他知道你要去,定不會同意的。”

“王爺,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如今我已經嫁給您了,只要您同意,我父親的話沒那麼重要。”

“我看你應該去給你妹妹講學,三從四德,你熟悉得很。”

“看來王爺也沒少偷聽。”

魏邵咳嗽一聲,裴瀅看著他欲握拳,趕忙剎住了車,不再說下去。

“你須女扮男裝。”

“可以。”

“若我上戰場,你就在大營等我回來,不可四處亂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