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兩個黑衣人蒙著面,偷偷從北平王府的後門溜了出去,兩人徒步前往。

裴瀅根據印象,尋找那戶民宅,可是天太黑了,百姓的家門口也大同小異,兩人轉了許多圈也不曾找到。

目前尷尬在原地,裴瀅想到一句話,出師未捷身先死。

但這個死,不是死亡,而是尷尬到死。

見她著急,魏邵安慰道:“無妨,你再想想,我們今夜就這一件事,不著急。”

魏邵好心的安慰,卻讓裴瀅更加頭疼,不由得心中又平添了許多壓力。

她閉上眼睛,仔細的回憶著今早跟在班濯身後走過的路,她當時還專門挑選了幾個記憶點,現在在腦海中隱約還有些印象。

“魏邵,我們回到大街上,再走一遍可以嗎?”

“可以。”

魏邵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拉起裴瀅的手回到了大街上,裴瀅開始在腦中回憶那些記憶點,果真有效。

當她找到自己擺著的那幾塊石頭後,裴瀅常舒一口氣,心中頓感輕鬆。

魏邵剛準備縱身一躍上牆,被裴瀅扯住了衣袖。

“怎麼了?”

“不是這戶人家,是那一戶。”

“哪一戶?”

魏邵順著裴瀅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對門的那戶人家。

見她這憨憨的樣子,魏邵不由得想笑,裴瀅果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魏邵走到對面的人家門口,再次問道:“確定是這戶嗎?”

“百分百確定。”

“好,你先在外面等我,注意安全。”

“好。”

“匕首在嗎?”

“在。”

裴瀅還沒看清魏邵的動作,他已經縱身一躍上了牆,下一秒便消失在了裴瀅的視線中。

魏邵進到院中,他的眼睛已經逐漸適應了夜晚的昏暗光線,這就是一戶普通的民宅,院子中間搭著幾個架子,上面晾曬著一些草藥,房簷下堆放著柴火。

魏邵來到房間的窗外,將窗戶紙捅破一個小窟窿,緊接著將一陣迷香吹進了房間。

片刻後,魏邵捂住口鼻進了房間,一個瘦弱的男子躺在床上,屋內一切正常,就是尋常百姓家。

他又在其他屋子裡轉了轉,依舊沒有發現異常。

裴瀅無聊的站在門外等待,聽到“吱啞”一聲,魏邵從裡面開啟了房門。

“進來。”

聽到這話,裴瀅的心臟狂跳,原來做賊心虛就是這種感覺。

兩人來到房中,仔細的檢查翻看,沒有任何異常。

“這既然就是一戶普通百姓家,班濯來這裡做什麼?”

“你沒看錯人吧?”

“怎麼會呢,我們南下的時候,班濯跟我們走了那麼久,我怎麼會不認識他?”

“那就再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好。”

一通翻找後依舊一無所獲,裴瀅走出房間,看著面前的庖廚,不自覺地走了過去,魏邵也跟著她進了庖廚。

盯著庖廚內這些擺放整齊的炊具,魏邵掃了一眼說道:“這就是個尋常百姓家的庖廚,沒什麼異常。”

裴瀅沒有說話,她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出來的奇怪。

見她沉思,魏邵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在她身邊等候。

“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難怪這庖廚看上去如此奇怪,魏邵,你見過這麼幹淨的庖廚嗎?”

魏邵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庖廚說:“王府的庖廚,不是也這麼幹淨嗎?”

“不是這個乾淨,這個庖廚裡面,沒有菜、沒有鹽、沒有面粉,什麼都沒有,但是卻十分乾淨,若是這人不做吃食,他是肯定不會進庖廚的,按理來說應該落灰,可這裡實在太乾淨,乾淨的像是每天都有人在收拾一樣,你不覺得奇怪嗎?”

“或許這人就是喜歡乾淨。”

“此言差矣,人性的本質是懶惰,這個庖廚有貓膩。”

裴瀅開始四處檢視,她總覺得空氣中飄著一股特殊的氣味,她從來都沒有聞過這種味道,但她能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食物的味道。

檢視了許久,依舊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魏邵說道:“你別找了,既然我們斷定有鬼,那我這就將那個男子弄醒,一審便知。”

裴瀅抬起頭看向魏邵,說道:“好主意。”

魏邵端起一碗涼水,回到房間,澆到男子的臉上,沒有反應。

他搖了搖男子的身體,依舊沒有反應,這迷香的功效難道這麼厲害嗎?

這時,裴瀅端著燭火走了進來,魏邵接過燭火,靠近這男子的臉龐,才發現男子面色慘白,嘴角的血跡已經凝固,他試探男子的鼻息,確定人已經死了。

男子的死,讓原本的懷疑變成了肯定。

“現在怎麼辦?”

魏邵檢查男子的屍體,初步判斷他有可能是中毒而亡。

“他既然死了,兇手肯定已經將我們想找的東西銷燬了,現在天色太晚,我們先回府,明日再來檢視。”

“好。”

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裴瀅一直睡得不安穩,魏邵見她翻來覆去,伸出手安撫著她。

當兩人再次來到這戶民宅時,又查詢了一番,才發現了蹊蹺。

“這男子的房間到處落灰,證明他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過了,他的院子中也有許多雜草,看樣子不是個勤快人,偏偏這庖廚,乾淨的格格不入,肯定有蹊蹺。”

可是庖廚內,除去炊具,什麼也沒有,裴瀅本想著會發現什麼機關,可是再三尋找,依舊是一無所獲,只是這股味道,雖然淡了些,但依舊存在。

一無所獲,回府的路上,魏邵問道:“要不要報官?”

“不必,不要打草驚蛇。”

“線索斷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我們要不要去班濯府上拜訪一下?”

“好,只是我們素來與他沒有什麼交集,貿然拜訪,我怕會引起他的懷疑。”

“既然沒有交集,那就製造些交集。”

魏邵有些不解,裴瀅說道:“前幾日我們去酒樓,是不是遇到班濯了?”

“是。”

“他是個不學無術之徒,整日裡和那些被陛下清退出後宮的內官廝混,我們給他製造點麻煩,再幫助他,到時順便提出去他府上,想必他也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