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薇眼瞅著外祖母笑吟吟的,眼中也似有水色。

她心中十分感慨,外祖父去世這麼久了,外祖母都如此感情外露,可見生前感情十分要好。

這京中多少權貴聯姻,但真正好的感情又有幾對呢。

“後來,果不其然父親那一日攻破了城門,大捷呀!陛下也十分高興,還許諾父親若是開口,便什麼都可以賜給他。當時父親加官進爵都不要,只求陛下把那一塊兒玉料子賞賜了給他。”

“陛下當時還好奇,怎麼有人加官進爵都不要,光是要一塊玉料子,結果父親說是想拿來作為禮物送給母親,陛下大笑。誇他們伉儷情深,當時還是京中的一見美談呢。”

魏景薇見兩人都是笑吟吟的,大舅母這一番話下來,既是表達了自己的羨慕之情,又得了外祖母的喜愛,可見很會做人。

這樣能說會道,又能掌家的人,也難怪婆媳倆能相處得如此好。

她好似還從未聽過,外祖母和大舅母有過不合的傳聞。

反而,外頭好人家誰不希望把女兒嫁進來?

家風,大抵就是如此。

木頭匣子下面還有幾張紙,魏景薇拿起來看,待看清楚後,手中的東西頓時便是燙手了起來。

“外祖母,這些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匣子底下的幾張紙,三張是莊子和鋪子,另外一張是銀票,價值五千兩。

幾人臉色各異,適才還絲毫不介意的大舅母臉色也變了變,但她大抵也不會說什麼,二舅母臉色更加難看了,嘴角一抽一抽,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剛才的虧她還記著呢,所以一時屋內靜悄悄的。

掃了一圈大家的眼色,外祖母才緩緩開口,“這些是我私產,你好生收著,本來你當初嫁到梅家我便想給了你,可惜呀,當時時機沒對,一直也沒找著機會,你如今要去江家,江嫁可不是小門小戶,你拿著這些傍身,日後好生過日子才是。”

她說完不待魏景薇說話,又徑直朝著兩個舅母道:“作為女子的,便知道這女子出嫁在外多是不易,很多事只能依仗著自個兒,你們倆都有女兒,難不成看不明白這個理。”

兩人琢磨了一下,面色都有些感慨。

“母親說的是,兒媳自是明白這個理,你對家中的小輩們從來都是不偏不倚。”

二舅母不知心裡怎麼想,但嘴裡也忙不迭地稱是。

眾人又恢復了一派和氣。

末了,外祖母表示日後誰出嫁,她都會額外的再添一份兒嫁妝,二舅母這才臉上露出真心的笑意。

出了院子,魏景薇隨著柳海桃一塊兒朝著她的院子走去。

她倒是真心替魏景薇高興,嘴裡不住地說著話。

“祖母是真心疼愛姐姐,我瞧著怕是都快把大姐姐比下去了。”

魏景薇拍了拍她,“外祖母也疼你,你放心吧,日後對你也是一樣的。”

她點點頭,簪子上的墜子晃了晃,發出“叮咚”響聲。

她臉上長開了,帶了一些這個年紀特有的少女風情,雖說算不得漂亮,但大抵是個小家碧玉,且她性子溫和,為人不喜歡跟人爭奪,這樣的性子若是到了一個家風好的人家,定然是被視為兒媳的不二人選。

但若是到了別的人家,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到了院子,屋外栽種了一些翠竹,還有一些魏景薇叫不出名字的花兒樹兒,柳海桃見她感興趣,興致勃勃地介紹,“姐姐別笑我,這些樹和花不是什麼名貴品種,不過是我隨意栽種著來玩的。”

魏景薇細看了一番,“這些東西原是不分高低貴賤的,花就是花,樹就是樹。”

聞言她眼神一閃,帶了幾分找到知音的味道。

手親熱地挽上魏景薇的手臂,“姐姐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原也是如此想的。”

到了屋內,這屋子跟她的性子像極了,十分樸實,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和過於奢侈的東西,只擺放著一張床,然後一個櫃子,櫃子上擺滿了整整齊齊的書,還有一張很大的桌子,桌子上擺放的毛筆和紙張等東西。

東西一應都十分整齊有條理,跟柳海桃這個人一樣。

坐下後,丫鬟很快沏茶上來,魏景薇嚐了一口,有些驚喜,“這味道倒是十分清甜。”

“姐姐你看看,這茶是什麼。”

她促狹一笑,魏景薇帶著疑惑,纖細白皙的手指端起茶盞,往裡一看,居然是幾根綠色的東西,她左瞧瞧,右看看,半晌瞧不明白。

柳海桃這才笑著解釋,“我閒來無事,跟丫鬟把珠子上的東西摘下來,聽說這東西泡水喝能降火解膩,便試試,誰知道還真不錯。”

“原來這竹子還有這等妙用。”

“這東西原是不貴重的,姐姐若是喜歡,一會兒離開的時候,我便包一些贈予姐姐吧。”

魏景薇也覺著這東西稀奇,便笑著接受了。

兩人又聊了會兒看書寫字等日常的事,柳海桃把那張稀奇的字帖拿到魏景薇面前,面上露出幾分罕見的得意來。

魏景薇拿起一看,半晌才感慨,“果真是好東西,這可是白老先生的字,真跡。”

“是吧,我好不容易收來的。當時鋪子裡還有別的人,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想必這東西還買不著呢。”她笑眯眯的說完,魏景薇遞過去,她忙讓丫鬟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吃了些點心後,柳海桃斟酌著開口,“姐姐也別討厭我母親,她這人....是有些拎不清,但人不壞。”

魏景薇詫異於她的直白開口,抿抿唇,“既然如此,我又有何要怪的呢。”

見她如此說,柳海桃放心了些,嘴裡絮叨著開口,“我娘這些日子為了我的婚事十分緊張,她總覺得我也是柳家的小姐,日後總不能嫁得比大姐姐差了。”她手裡摩挲著茶盞,神色有些焉焉的,“但大姐姐是什麼樣的人,我又是什麼樣的。”

見她如此,她有些憐惜地勸慰,“你可切勿如此自輕了去,你大姐姐有她的去處,你也有你的好。”